第三十七章《刘爱平作品选集:小说卷3》(12)
夜总会,程子珊细诉初恋
程子珊脱得真的只剩下胸罩和三角裤了!
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她扬言要大喊强奸,只是出于对我们调查的一种抵触,没想到她说脱就真脱了。有人说,一个人身上的耻辱感消逝了,就意味着她的灵魂发了霉。而我真的希望,眼前的程子珊,只是一时的冲动,不属于灵魂发霉长草的那一类,但面对即将出现的一种可怕的场景,我还是有些慌乱,便求救似的望着马烽。祸是他闯的,我希望他得赶紧收拾这破局!刑警就是刑警,马烽胆量大着,他对我求救的目光不给一个正眼,却冲着她大吼:“程子珊,干我们这一行,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不信,我们今天就斗斗法儿,看你的脸皮厚,还是我的胆子大!”
程子珊像是较上劲,鼻子哼哼两声,把双手放到背后,真开始解胸罩扣儿了,眼睛里满是无所畏惧。
“慢!”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说实话,马烽不怕,我怕了。我不是怕一具袒露的胴体,而是怕一个小姐的尊严在不理智的状态下流逝了。
“怎么,你怕了?”程子珊停住了手,显然,她也在寻找一个台阶走下来。
“有点。”我说,“前天夜里,我看见一个女人,企图毁掉自己的肉体;今天,又看到一个女人,正在毁掉自己的灵魂,你说我能不害怕么?”
“你别装圣贤!”她冷笑一声,“男人我见多了,你以为你们就是好东西?”
“男人不是好东西,那你为什么天天要和男人在一起呢?”
“你嘲笑我?”
“不,我在陈述一种现实。你能否认?”
程子珊斜皆着我,突然没有了词。
“算了吧,我们不探讨这个问题,你把衣服穿上,我们平起平坐地来一次对话……其实,你也并不想这样继续表演下去。”
程子珊大概是被我的冷静所牵制,眼睛里有了一层很薄的雾,然后在我们故意转过身后,很快地将衣服穿上了。
我们在那张条型桌的两边复坐下,她就用那双好看的眼睛望着我,意思像在提示:你说吧,我做好了准备。
“我刚才说,两天前有一个女人企图毁掉自己的肉体,你不想听听这个女人的名字?”我说。
“如果与我有关的话,请说。”她冷静了很多。
“白晓。”
“白晓?”她机械地重复了一句。
“是的,或许是她跳下了沱罗桥,或许她是被人推下了沱罗桥。”
我说话时,马烽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他在观察她的反应。
“好,太好了!上帝帮我惩罚了她!”程子珊像被注射了兴奋剂,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呼叫,手舞足蹈的,“她死了吗?”
马烽和我都愣了一下,且对望了一眼。
“不,被人救起了。”我说。
程子珊停止了呼叫和舞蹈,显得有些失望和茫然:“看来,上帝也有糊涂的时候,这种人应该去死,应该去死……”
“据我们所知,你们是好朋友,你用这种态度对待她的遭遇,是不是残酷了一些?同情才对吧?”
“同情?我为什么要同情她?她什么时候又同情过我?”
“这样说来,你们之间有过很多恩恩怨怨?”
“你想听我的故事么?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以为我有兴趣和时间,来听你的一些乌七八糟的故事?”马烽是忍不住了,火药味又浓了起来,“如果不是人命关天,如果我不是刑警,我会绕着你走,除非我吃错了药!”
“你以为你们高尚是吧?”程子珊又顶撞起来,“我也告诉你,如果还在几个月以前,像你们这类人,我不会有正眼看的……信不信由你!”
简陋的办公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空气很压抑。为了继续我们的工作,我只好来缓和气氛:“程小姐,我佩服你的坦率,也相信你的表白,但至少也说明,这几个月来,你的生活发生了许多变故,不然,谁瞧得起谁也好,谁瞧不起谁也好,我们还真难得走在一起……是命运的安排,有了我们今夜的遭遇,那就冷静地接受吧。”
“不错,你还有点文化。”程子珊大概是接受了我的建议。
“那我就直奔主题了,程小姐。”我说,“听说白晓结婚的那天夜里,你送过一件奇怪的礼品,致使她来不及度过花烛夜,就离开丈夫出走了;还听说,几天前你找过她,扬言要用刀子跟她开一场血淋淋的玩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你说我是凶手?”程子珊有些戒备。
“别紧张,我是想让你作出合情合理的解释。”
“紧张?我为什么紧张?老实地告诉你们,如果是我把她推下桥的,我肯定去投案,这是我的性格。遗憾的是我不曾这样做过。”
“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
“激将?管它呢,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过,我并不是想与你们合作,而是为了摆脱你们的纠缠,当然还有一点,我早就想找一个无聊的、又有耐心听我唠唠叨叨的对象,让我一吐为快。”程子珊说,“你说的那两件事,我都干过。还有什么事,你继续问好了。”
“很好!”马烽点燃一支烟,“回答我,前天晚上做了什么?”
“你能给我一支烟吗?”程子珊接过烟,熟练地点燃,“跳舞,唱歌,就在这家夜总会。”
“谁能给你作证?”
“听众都可以为我作证。”
“说具体点。”
“一个叫文斋的人也可以作证,唱完歌,他请我消夜,消完夜我陪他一起睡觉。”
“他是什么人?”
“一个台湾老板,半老头儿。”她吐了一口烟雾,“你别这样看着我,有什么奇怪的,他现在是我的情人,说不准明天就是我的丈夫。”
“程小姐,看来你很坦率,也很前卫,我提一个问题你大概不会介意吧?”我说。
“问吧,我不害臊,你害什么羞?”
“你不是和徐晓东在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