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刘爱平作品选集:纪实卷1》(16) - 刘爱平作品选集 - 刘爱平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六十九章《刘爱平作品选集:纪实卷1》(16)

四、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原苏联有部电影,名叫《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它告诉我们:眼泪就是眼泪,不是面包,也决不是牛奶……当它在中国大地上演时,高度凝结着理性思索的片名,立即被中国国人所接受所理解,使之成为人尤其是女人们强调独立意志与人格的舶来“谚语”。

在外商把持的企业中,他们愿意接纳中国聘员,首先在于中国人的智商并不差。其次,中国聘员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可以大大地减少成本压力。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人的“听话”与“诚实”。

发表这一高见的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商。为了证明中国人的“诚实”,他对中国聘员们讲了一个天方夜谭式的故事。他说古代有个国王,因为王后不能生育,所以特喜欢孩子,他每每出国访问,总会向所在国的君主讨上一个孩子,作为带回本土的最珍贵的礼物。到了他离归天为期不远时,膝下已整整有了一百个孩子,同时谁来继承王位的问题也开始苦恼他。于是有一天,他对孩子们说:“我分给你们每人一颗种子,你们各自种在自己的花盆里,三个月后你们把花送来,谁种的花最美谁就当国王。”三个月后,孩子们将花纷纷搬进宫庭。花盆一溜地放着,五光十色,煞是美丽好看,可国王却眉峰紧蹙。当他看到一个小孩子捧着无花的花盆时,突然有了笑意,过去问道:“孩子,你种的花呢?”那小孩就哭开了:“我天天浇水,把心都带上了,却不见种子发芽。”国王大喜:“你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我宣布由你来继承王位,因为所有的种子我都在锅里炒过,是不会发芽的。”

这个诚实的孩子,来自龙的故乡……

听罢这个故事,有的聘员笑了,以为中国人得到了老板天大的赏赐,而老板则是他们的上帝。有的人心里却愤愤然:洋鬼子又在搞麻痹术,就像当年把鸦片送进中国一样。

我们权且不论老外的心态和聘员的愤懑,事情充满戏剧色彩的是,这个洋老板讲故事后不久,他所统帅的企业发生了一次劳务及赔偿争端,其结果是两个主要车间全线罢工,而组织罢工的正是他的一名高级聘员。

事情开始很简单,老板的一批合同即将到期,而生产产品却还相差甚远。于是,老板便下令全厂通宵加班加点。也就在这延长劳动时间的过程中,一名女工疲倦过度,头发搅进机床内,伤残了一只耳朵。中国人确实听话,老板说此事不必公开化,私了即可。他付出了一千元人民币的赔偿费,女工便感恩戴德了。如果不是四天后伤口发炎,不得不住进医院治疗,这件“简单”的事情也就不会复杂化了。

住医院的结果是,这位女工的耳朵被迫摘除,医疗费高达三千余元!

她不得不向老板再次提出增加赔偿费的要求。

老板说:“小姐,我们私了时说过,以后不再另议。”

女工说:“老板,我、我没想到会失去一只耳朵,您知道,它对于一个未婚姑娘意味着什么吗?”

老板的忍耐到了极点:“你搞讹诈?难道还要我包你找位先生不成?”

女工大哭。声音凄凉。

老板更烦,令人将她推出了豪华的写字楼。

坐在老板背后一直未发一言的那位中国聘员却站了起来:“老板,您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赔偿问题,不然,会影响工人情绪。”

老板高深一笑:“是吗?你们中国人有这胆量?谁有情绪开除谁……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听话?我是付过加班薪水的,他们也乐意干嘛。”

那聘员依旧说:“这只能说明您钻了一个中国人穷的空子,延长工时毕竟是不合理的。我的意见请您考虑。”

老板极是骄横:“我考虑好了,开除两个字对高级职员同样适用!”

接下去的三天,女工来了三次,哭了三次,但三次皆被老板划地为界,拒于冷门之外。

第四天,那位高级聘员便在两个车间为这个可怜的女工组织了一次罢工。

罢工当然是以老板的绝对让步告终,而那位高级聘员却也被老板炒了鱿鱼:“你是中国人的英雄,从今天起你可以到供英雄施展豪气的地方去了。”那聘员说:“这几天你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许多,其实我的辞职报告早放在你的案头了,请低头看一下——”老板气得发抖,活脱像只斗败的公鸡:“你滚!我不愿多看你一眼,懂吗?”聘员有了“下地狱”的准备,也就有了极度的冷静:“声音越高越说明你心里虚着……不过,我走前无论如何得奉告你一句:中国不再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中国,中国人不再是半世纪以前的中国人。不正视这一点,你还会在中国栽跟头的?你不信我信!”

这位聘员似乎走得很悲壮,几百名职工冒着扣工资的风险,排着长长的队为他送行。而他只说了一句话:要在这儿很好地生存,首先要获得尊严。这又只能靠自己把握,“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当中国人用这“舶来品”武装自己,并克制“洋人”时,“洋人”大概会说这是他们自己的悲哀,问题是这一悲哀该属于他们自己了,时空把他们推到了品尝这一悲哀的极至。

遗憾的是,中国的事情总是伴随着太多的不配套和不完善。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制定出一个健全的切实保障聘员合法权益的法律法规,而相当数量的外资企业职员往往也不懂得如何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保护自身正当权益的途径往往是在砝码极度倾斜于“洋人”的状况下的“私了”。

据报载:有关部门曾对深圳两家独资企业的156名员工进行问卷调查,对“你知道自己在外资企业工作的权利与义务吗”这一问题,两家企业竟分别有38%和11.76%的员工填写“不知道”。由此看来,在现阶段聘员要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更多的是要靠自己的把握与探索,而关键的则是要树立起“自尊”意识。给老外当聘员,表面上是“洋人”给了你在此生存的权利,其实质上他提供的只是环境,养活自己靠的是你的才智与心血。老外不相信眼泪,而我们则应该相信自己——生存不是任何人的恩赐。

港澳同胞和华侨来大陆投资合办或独营企业的行情看涨后,有人曾问过一个港商:大陆对你最大的吸引力是什么?他的回答可以使无数善良者动情:大陆是我的母亲,我想让母亲变得殷实与富态……可就是这个情系母体的老板,两年后将这个公司的财产转移一空,然后驾鹤而去。无独有偶,又一个大腹便便的港商,在中国一座大城市的政府官员的陪同下,对该市考察了数日,酒足饭饱之后,打出了同样诱人的旗帜,买下了一块地皮和一栋房产。百姓与官员还在津津乐道地感激他的拳拳之心时,他却顺手将房产转让给了一个“洋人”。一进一出,轻巧地赚进了1000万人民币!

有善解人意者说:商人当然得赚钱,他的生意做得精!有偏激者言:他在分割母亲的乳房,是个混蛋!

是是非非,这儿权且不论。可喜可贺的是更多的港澳同胞来大陆投资,带来的是不可诋毁的对“龙”的热爱,但企图利用“龙”在“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趁机“雁过拔毛”者也不乏其人。

笔者曾采访过一个在港商麾下“大有作为”的大陆聘员:对比“洋人”,你对港商的感觉如何?那聘员答:即便是画眉施粉,毕竟也是假洋鬼子,问题是他有钱,他是老板,他就有对大陆聘员指手画脚、骄横跋扈的资本。当然,这更适合那些在海外并不富裕,或者充其量只能算个中产阶级的人。他们来大陆有的是想借机发财,有的则另有他谋……

“另有他谋”指什么?特区某杂志披露了一个故事——

陈老板是澳门的一个商人,在那个挥金如土豪富聚集号称为国际赌城的孤岛上,他的全部资产够不上到赌场混个两夜。可是,他与睡梦中醒来的大陆人相比,则可以“高贵”一阵了。于是,他便盯住了这块日益繁荣起来了的土地,以及这块土地上忙忙碌碌的女人。他先是经常过来看看热闹,慢慢地似乎发现了一个洞隙,便提着一二十万美元开始寻找一个可以投机的合营项目。

那日,他“无限风光”地住进了刚刚开张不久的银都饭店,遇上了一个从中原来此谋职的年轻姑娘。一阵寒暄之后,便邀她到饭厅小坐。言谈间,便知这姑娘在内地的广告公司供过职,且懂得许多做生意的“经纬”,当即提出与她合办一家广告公司。他出资金,当老板;她管经营,当主管……

这姑娘姓黄名小岚。当年,珠海这小镇一挂出特区的招牌,身栖内地的她就怦然心动了。她曾在珠海旅游过一次,星罗棋布的岛屿和与之隔“沟”相望又使珠海黯然失色的澳门,曾给了她极强烈的、带点儿民族自尊心的反差刺激。两年后她便跑到珠海来“下海”。可几番“寻寻觅觅”,终是“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也是最辉煌的时候,只不过过了下某公司白领阶层的瘾头。她无法开创自己的事业,又不愿言听计从,很快被老板炒了鱿鱼。眼下正发愁,哪知喜从天降,便满口应承下来。

也许投资太少,或者澳门公民不能独立做小本生意的门户,总之,这家广告公司只得以黄小岚小姐的名义申报。抑或特区就是特区,任何与繁荣珠海有关的审批机构均呈高速运转;抑或特区人钱见多了,无暇在小本经营者的身上挤油抽水;抑或人们同情黄小姐只身闯“海”不易,没去当“野鸡”,已是“壮举”,于是,执照很快就办理完毕。

发布与制作广告,其实用不着雄厚的资金,陈老板答应的五万元美元尽管没能全部到位,但是可以对付来往业务了。不过,黄小岚在风雨里“摇曳”了几年,深知开私营公司尤其与港商合办,没有自己的资金投入,终究会成为人家手里的泥团。于是,她向朋友亲戚求援,借得三万元,打进了公司的账号……

事情的发展,证实了黄小姐的高明。

陈老板根本无心经营,整天泡在女人堆里。最令黄小姐烦恼的是,他经常带些涂脂抹粉,浑身透着骚臭的妇人往公司里钻。因此,公司的大门总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生意清淡。

至此,陈老板的“他谋”已昭然若揭:投点小钱,合资办个公司,不为赚钱,只求找个玩女人的“护身符”——大概澳门的老婆管得严,溜过“三八线”,可避视线。更重要的是有个公司,就不必开饭店,既能省钱,又能除却公安局的麻烦。如此这般,岂不乐哉?

陈老板想得绝,可苦了黄小姐:她是辞职“下海”者,生存是一根她挣不脱的绳索!

可她不会向他流泪和乞求。

她决定捍卫自己的尊严和生存权利。

一天,又来了位找陈老板的女人。

“他出差了!这里是公司不是妓院,你要宰他,以后就到酒店去开个房间!”她告诫地说。

那女人灰溜溜走后不久,陈老板回来了,坐在办公室里,浑身不自在,且不时看表。

黄小姐知道他在等人,便故意问:“老板,等人吗?是男是女?”

老板尴尬一笑:“男的,是男的。”

“男的没人来,女的来了一个。”

“人呢?”他显然来了精神。

“被我赶走了,”她说,“我告诉她这里不是青楼,以后别来。”

他火了,一跳三尺高:“你敢撵老板的客人?干涉老板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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