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国际视野
“豪哥，那我向您请教一下，我最近正想做一个项目，参与一个政府酒店的竞拍，可是呢，有一个大哥横加插手，威胁我退出，昨晚还把我的秘书杀伤了，你说我怎么办？”叶山河灵机一动，问。“女秘书？”叶山豪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啊，是的。”叶山河一愕，没有想到堂兄兴趣在这里，心里一慌，不敢多回话一个字。
“你们这些大陆商人啊，就是喜欢用女秘书，看看，我那个助理如何？肯定比你们那些女秘书有用得多吧？打p归打p，生意归生意，你们呢，就是分不清楚。”叶山豪摇头讽刺。
“也不完全这样。”叶山河敷衍道。他在心里说，徐朵朵绝对是一位称职的秘书。但是没有必要跟这位自信，固执的堂兄争论。
“你的个人问题也应该解决了。当年我结婚，也比你现在小几岁的。下次把云松和云菊都带来，他们老是嚷着要回老家看看。”
叶山豪脸上露出幸福而满足的笑容。他事业为重，结婚晚，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
“嗯。抓紧。争取今明两年就解决。”叶山河附和着说。
这才是兄弟间应该的对话，叶山河表情柔和起来。可是叶山豪马上又回到商人间的交流：“现在再说你那个项目吧。你准备竞拍下来做什么？做过评估没有？有利可图？”
“这个，简单说吧，就是蜀都一个地标建筑，酒店目前帐面亏损，但实际经营情况还是不错，我准备拍过来后，装修升级，或者再修建部分，评估没做过，但肯定会盈利，是一个好项目。”叶山河沉吟着说。
“一个企业家成长发展的过程中，都会遇到无数所谓的好项目，但是，很多时候，他们就会砸在这种好项目上，一方面是得意便猖狂，得意就轻敌，一方面是没有把项目看透，其实不是想象的那样顺风顺水，前总理不是宣讲我们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吗？你现在赚了几个小钱，别膨胀，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叶山河心中好笑，他这位堂兄现在添了一份青年导师的责任感，但是，他也有点小小的得意，因为堂兄也知道他“赚了几个小钱“，虽然，他现在还是远远不能跟台湾叶氏相比，但至少，有点存在感了。同时，堂兄是真的关心大陆的政治，这说明拓展大陆市场是他的商业战略之一，怪不得他这边一说，他这位堂兄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还埋怨陈哲光冷落了他。
“不赞成我做这个项目？”叶山河问。
“当然赞成。有钱赚的生意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要吃糖，也要小心磕掉牙。”叶山豪不以为意地挥手，“你觉得有麻烦？麻烦来自竞争对手？竞争对手是黑道混混？使用了暴力？你想怎么办？以暴制暴？还是借我的身份给你们相关领导说说？再怎么说你也是台属，这里面的政策，我还是了解过的。”
叶山河笑，他就问了堂兄一个问题，堂兄却回敬了这么多个问题，当自己是十万个为什么啊。而且，堂兄自我感觉太好了，总以为以叶山河现在的实力和身份，跟他说话就是存了请他帮忙的心。
“那倒不用。我就随便问问，我自己能够处理好。”
“贪婪比智慧更强大。”叶山豪感叹一句，伸手去端茶杯：“尝尝这个，这是朋友专门为我搞的乌龙茶。现在啊，你们大陆人太厉害了，几乎把我们台湾的茶山都买光了，要喝点好茶，还要托人了。知道你喜欢喝茶，我这次特意给你带了两盒过来。”
“谢谢豪哥。”叶山河也端起茶杯，欣赏茶杯中的茶叶形态，觉得刚才叶山豪那突如其来的感叹有点当头棒喝的意味。
猛一听像是在说钟守信的贪婪比自己绞尽脑汁的办法更有力量，但是再一想，似乎还包含着什么其它意思在里面，或者，叶山豪没有这么多意思，叶山河觉得能够从中抓住什么。
“爷爷也喜欢喝茶，可是，我竟然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叶山豪再次感叹。
“明天回去看看？”叶山河试探着问。
叶山豪略一迟疑：“好。”
这个字让叶山河心里一阵温暖：“那我明天也把事丢开，跟你一起去。”
虽然，清明他才回去看了爷爷，坐在爷爷坟上发了一个小时的呆。
“回去要多久？高速是早通的吧？上次回去，可是把我折腾得够。”
“早通了。回江州一个多小时，然后还有一段乡村公路，好走，一个小时，通算一下，三个小时。”
“那这样，我们上午早点出发，下午早点回来，晚上我有个应酬。”叶山豪换了个手势。
叶山河心里愕然，明天他在蜀都还有应酬？
今天晚上已经在酒店安排了欢迎宴席，叶山河理所当然地认为，明天如果政府那边不做安排，还是由他来安排。
“车我来安排。找一辆中巴车如何？大家一块好说话。”
“我们单独一个车。你开车吧，免得说话不方便。”
叶山河想到从机场到酒店这段路堂兄一言不发，商人的谨慎真是过分。
“明天晚上的应酬，需要我来安排吗？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叶山河实在忍不住好奇，试探着问。
“这个，先不急，明天再说。”叶山豪挥手，“杂事谈完，先谈谈正事，说说这个晶体管厂怎么回事。你在电话上语焉不详，我就不明白了，成就成，不成就不成，生意就是这样，有什么不好说的。”
“的确一下子还真说不清楚。”叶山河苦笑。他起身给两杯茶续了水：“有些话电话中不好说，我以前担心豪哥理解不了，现在才知道豪哥对我们这边的政策，操作都很熟悉，大陆通啊，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能够说实话的时候，就一定说实话。这也是爷爷的教导。
“哎啊，你担心的是这个啊。”叶山豪哈哈大笑起来，“是政府过分干涉了这个所谓的改制？就知道大陆的地方官员喜欢插手这些本该完全放手的事。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叶山河详细说了这次晶体管厂改制的曲折变化，跌宕起伏，以及自己在其中的努力，叶山豪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提个问题，叶山河说完，叶山豪鼓掌笑道：“精彩，有趣，比电影还好看。”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站在屋中间，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配合政府吧。反正这个晶体管厂体量不大，亏赚都有限，我交给公司其他人去负责，我不想再搅和了。”叶山河轻松地说。
“那你那天给我兴冲冲地打电话干嘛？我现在飞过来了，你说事就这么定了，不是把我吊在半空？”叶山豪不满地瞪着他，“先问一个关键问题，这个项目，你还控股吗？”
“控吧。”叶山河无可无不可地回答。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生意！做生意怎么这样不上心？”叶山豪怒道。
叶山河看堂兄的神情，似乎是真怒，站了起来：“豪哥你……是真想这个晶体管厂？”
他当初被许蓉安排去参加现场办公会，接了这个项目，想到叶山豪的业务似乎跟这个相关，就给他打了电话，也是为了多一步退路，叶山豪当时就表现出相当的兴趣，周六第二次对接会，凌明山抛出那个“1+n”的构想，叶山河就明白晶体管厂这个项目已经完全脱出了他的掌控，成为陈哲光一枚重要的棋子，但是他没有就此放弃，决定迂回努力一下，马上跟叶山豪打了电话，叶山豪追问详情，叶山河说了大概，挂了电话后，叶山河心里隐隐有了些底气。
周一下午，叶山河正在认真阅读“我为企业献一计”材料，叶山豪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他今天飞蜀都，已经跟蜀都市委市政府联系过了，是接受这边的邀请过来考察的，叶山河一愕后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叶山豪反客为主的考虑，虽然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但是台湾叶氏集团声名显赫，叶山豪不请自来，蜀都市委市政府肯定也会重视，叶山河隐隐猜到了什么，现在从叶山豪的态度也得到了印证，心中更加笃定，但是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追问一句。
“我的构想详细说比较复杂，你又没有涉及过个行业，我就简单说吧，叶氏在电子制造行业有一定的影响力，我指的全球，我从父亲手中接掌叶氏，不能坐守其成，希望叶氏能够有更大的发展，这个发展并不仅仅指规模，营收，也指话语权，比如行业标准的制订，比如各种参数指标，由我们说了算，或者参考我们的企业标准，把企业标准上升到行业标准。”叶山豪转过头看着窗外阳光灿烂的城市，缓缓说道。
叶山河倒抽一口冷气，由衷地赞扬说：“豪哥你厉害。”
叶山豪淡淡一笑：“我现在是台湾电子制造协会的会长，要说厉害也算，要说真厉害那倒未必。现在大陆的制造业和规模在全球越来越有影响力，廉价的劳动力吸引了各大制造商，世界工厂，呵呵，台湾过来的也不少，我也想趁着这股地方政府招商引资的风，进军大陆，一方面是求利，一方面是求名。你给我提到了这个晶体管厂，我看了你发的资料，我们集团也有这方面的业务，可以合作，而且，这是个机会，项目体量是小，我查了，蜀都晶体管厂在全国还有一定的份量，如果我，或者你能够拿下它，扩大规模的同时，能够取得一定的话语权，到时跟我们互相呼应，借助大陆这种舆论与趋势，我们能够在全球这个行业取得某种优势，进而确立我们的权威和制订行业标准。”
“我明白了，我马上调整思路，首先是要牢牢控股，然后把晶体管厂做大做强。”叶山河恍然大悟。
他的计划是把叶山豪拉进来，把水搅得越浑越好，但没有想到叶山豪是一条大乌鱼，这水肯定是浑了，但叶山豪气魄和构想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或者说，他的确没有堂兄的境界和眼光，他只看到了西川一域，完全没有全球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