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和尚 - 商藏 - 庹政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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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和尚

开始的时候,几个香客大大地吃了一惊,一看智通脸色如常才松了口气,跟着又兴味盎然地看着两人。“叶总今天火气很大。”智通淡定地说。

又像是询问又像是做判断。他才不会踩进叶山河挖的坑,同时叶山河似乎是有备而来,他不打无准备之战,更重要的是,如果争辩,无论胜负,只要一开口,就落了下乘。和尚从另外一个方向迂回。

“法世俗人,自然满身烟火之气。不比通师道貌岸然。”叶山河毫不掩饰自己促狭的表情。

每次上山,他都忍不住想要跟智通针锋相对。批评和尚,似乎成了叶山河的一种恶趣,而这种恶趣的始作俑者,当然是一直对叶山河潜移默化的段万年。

“当初我在佛学院上课时,上师告诫,三十年不吵架,可为菩萨。阿弥陀佛。”智通放下手中筷子,单掌直立,宣了一声佛号。

香客中一位赞道:“师父高明。”

他听出智通这话明的是劝诫叶山河,又隐含不与叶山河争吵的自高,好生佩服。

叶山河自然也听得出,心道和尚反应好快,才思敏捷,正待搜索词句反击,智通的连环回马枪已经杀了过来。

“但是上师又说,辩即不辩,仿佛空即是色,因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对事情会有不同的观战,有人看见烟火气,有人看见道貌岸然,实际上,只是一种误解而已。什么叫道貌岸然?道貌岸然不好吗?”

众人皆是一楞,目光都在智通脸上。

智通微微一笑:“道貌岸然本义是形容外貌严肃正经,不是贬义,只是现在我们使用上出现了歧义。实际上,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这个,呆若木鸡,本义是指不骄气,不盛气,精神内敛。这个词有贬义吗?这是大宗师的修为。又比如喜新厌旧,这个词,它其实是揭示一种深刻的自然规律和人性,人性本身就是喜新厌旧的,正是因为喜新厌旧,我们才不断地提高自己,甚至可以扩大到整个人类的文明,都是因为人性中的喜新厌旧推动向前。再比如趋炎附势,也不是那么不堪,所谓趋炎附势,人情之常,既然是一种共同行为,一致选择,那么……”

一众“趋炎附势”之徒迫不及待地鼓掌叫好。

智通站起身:“吃好了?换个地方,继续神吹。”

几人回到小楼二楼茶室,分座坐下,小沙弥请示,智通暗示,小沙弥从架上取了茶叶,烧水,准备给众人做功夫茶。

智通亲自开了茶点,分发众人面前,等到一切稍定,刚要开口说话,茶室木门推开,一人气昂昂地进来,冲众人一扫眼,招呼道:“我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

智通起身笑道:“不早不晚,来得正巧。”

说完才觉自己这句话,倒有些像捧哏了,眼角余光一扫,幸好众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没有注意这点细节。

这个人走过来,一步之远停下,俯视众人,自我介绍说:“我叫段万年。幸会。”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中一点尊敬和诚意也没有,但也没有什么恶意,他那种凌人的盛气也不做作也不故意,只是让人明白地知道彼此之间的距离,几位一直略带矜持的香客这时都不由自主地点头哈腰,双手合什,回道:

“幸会。”“段总幸会。”

段万年抖抖肩膀,看着叶山河:“老叶。”

叶山河没奈何,苦笑着站起身,应一声:“到。”伸手接过他的大衣,走到旁边的衣架上挂好。

回转来时,那几位香客被段万年气势所慑,有人嗫嚅着站起来想要告辞,这么一带头,其他的人都觉得有了段叶两人,他们在这个茶室中显得格格不入。

叶山河就不说了,一来对跟智通批评和挑衅,现在这个段万年,连叶山河都只有给他捧衣的份,他们以前那种良好的自我感觉一扫而空,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智通刚才被段万年的突袭惊得离座,这时索性卖个大方,把几位香客送到院门,道声阿弥陀佛,回来时段万年已经反客为主地安排小沙弥撒掉了其它座位,只留下他们三人,智通只得再道一声阿弥陀佛。

“怎么知道来这里?”叶山河问。这句话有两层意思,怎么知道他需要他,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心有灵犀。能者无所不能。”段万年对他诡异一笑,含混其辞。

“打了老钱的电话吧?”叶山河不会被他忽悠,跟着想起:“我打过你电话,关机。刚才应该是在飞机上吧?”

“就是知道你有事,比赛一结束就直接回来了。”段万年挥手,“说吧,叶先生,遇上什么事了?直接说吧,国有疑难可问我。”

如果说段万年有什么让让叶山河不喜欢的地方,就是他这种天生的优越感和没心没肺的俏皮,还有无时无刻的炫耀。只不过他不像一般人炫耀金钱,权势这些,他喜欢炫耀自己的博学,正如他说过的:炫耀是一种人性,这一点上,男人跟女人一样浅薄,二头肌、皮尔卡丹和闪闪发光的金表,都是人类男性的羽毛。

“老张从公司借了一千万,结果被他战友黑了。”叶山河没精打采地说。

这不是一个讨论具体事务的好地方,好时机,但他没有办法抵抗段万年这种毫不顾忌别人感受的作风,他也不想让智通觉得尴尬,所以挑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这不是事。”段万年看都不看他,直接做了宣判,“让警方去追就是了。倒是要禁止老张乱来。一千万多小的事,别弄到最后一个亿赔进去都填不满。”

他熟悉张德超,也知道张德超以前算是半个江湖人。

“已经按照段总的指导做了。”

“这个功我不可贪。”段万年嘿嘿一笑,取了一杯小沙弥刚做的功夫茶,“继续。”

徐朵朵的事也小,但绝不可说,叶山河迟疑一下,说:“昨天我参加了一个国有企业改制的现场办公会,准备接手一个晶体管厂。”

“硬性摊派。老陈就喜欢这样生拉硬扯,用别人的输血为自己刷光环。”段万年呵呵一笑,轻易判断出事情的真相,可是跟着话音一转,“不过像你们这些资本家,这些年飞跃发展,是不是也因为沾了政策的光?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们出点血,替政府分忧解难也是应该的。”

“非常有道理。”叶山河诚恳地说:“这其实是许总接下来的工作,我和许总肯定认为,晶体管厂的改制工作离不开万年集团的支持和参与。”

“知道你们肯定要拉我下水,不就出点钱吗?我先答应了。”段万年无谓一哂,“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事吧?这种业务对你来说,驾轻就熟。能够消化川棉一厂那样的庞然大物,晶体管这点……应该是小体量吧?这事就不要拿来麻烦段某人了。段某人学的是屠龙术,千钧之弩,不为鼷鼠而发机。”

叶山河张了张嘴,鲁伯雄的事不足在此为外人道,淡淡说:“好吧,这事就我自己解决了。那么,下一件事可能就真需要段总拔刀相助了。“

“尽管开口。”段万年优雅地伸手示意,再优雅地向智通示意,“和尚,请。”

“我看中一个项目,还未启动,就有人挡在我面前,让我退出。这个人段总熟悉,叫钟守信。”

段万年和智通都伸手拿了茶杯,刚刚举到面前,这时一起停住,段万年眼睛眯了起来,智通忍不住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他们都熟悉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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