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羞愧
第338章羞愧
第338章羞愧
常大夫越发羞愧难当，尤其是叫那药砸到的地方，只觉一阵火辣辣的。他愤恨地瞧着沈棠，暗自咬牙切齿，像是要将她咬碎了吞进肚里去！
沈棠迎着他的怒火，沉着声音，慢腾腾道：“一样药治一样病，却又不是得这样病的人都能吃。体寒不能吃寒性药，同样内火旺者亦不能吃温热性药。你作为大夫，连这也不知？”
她冷冷看着常大夫，在他难看的脸色中，又道：“我二嫂那两日内火旺是急的，并非先天体质。她前头本就滑过胎，手脚又常年冰凉，每月来葵水之时必要腹痛两日，这是体寒之症，偏你用寒性的药物给她吃，如何不滑胎？”
常大夫满脸通红，恼羞不已，半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常大夫家的倏地又自地上爬起来，挣扎要去攀扯沈棠，嘴里又嚷道：“你是大夫，你懂得多！既你懂，做什么还要叫你婆婆来请他？如今你二嫂滑了胎，你又搁这里马后炮，还说不是要讹我们？！”
说到这儿，沈棠又侧目看了邹氏一眼。
邹氏满脸的血，并不敢与她对视，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去。
“那你就得问问她，做什么不听劝，正经大夫的话不听，非要来请一个半吊子。”沈棠一拢耳发，无差别攻击，“要不是那日她将脑子搁家里便忘带了，就是脑子被人开了瓢，傻了，听不懂人话。”
听了她这话，众人就都明白，沈棠不是没有劝过邹氏，只邹氏一根筋，认为只有吃药才能治病。
偏沈棠不给开药，邹氏一时犯了倔，这才非要来请常大夫。
可是，虽说她眼下是在帮自家人解决麻烦，但那张嘴实在是毒的很，损起来连亲疏都不分。
邹氏在那些窃窃私语里，越发抬不起头来了，只躲在常言身后，一声不敢吭。
石川娘见气氛又僵持不下了，便上前来拉着沈棠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一拍，道：“那好歹也是你婆婆，你不看她面子，也看常应的面子，少说两句……”
不待沈棠说话，她又转头跟常大夫两口子道：“你们也是，不管如何，如今人孩子是没了，说什么都白搭。你们赶紧给人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常大夫家的一听，顿时又怒了，她红着脸道：“道歉？我呸！他们想都别想！人是她请的，药是她要求开的，出了事她自己不负责，凭什么想要我们给她道歉？”
只怕到这会儿，她仍以为石川娘让她赔礼道歉，是要她将之前常家给的诊金还回去，所以才这般激动。
但石川娘的意思，其实让她道个歉，随便拿些东西上人家里看看魏氏去，说两句好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偏偏这一家子人都笨得很，想不到这些。
石川娘叫她说得无语了，白眼一翻，与常大夫道：“一老爷们，怎就转不过脑子来？你别以为不说话，死不承认，这事儿就过去了。只你家里边晒的那些药材，常应家的随便翻一翻，还怕翻不出证据来？”
“这说了半响，是替你留面子，不想闹大了去。”石川娘冷笑一声，“真报了官，那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你以为你跑得掉？只怕回头赔钱事小，没命是大！”
她说得这样明白了，常大夫再听不懂也该听懂了。
果然，下一刻沈棠就见常大夫脸色变了几变，憋了半响后，涨了个通红！
沈棠又故意戏谑道：“你还报不报官？要报就赶紧的，要怕慢了，我叫常真套了牛车送你一程。”
常大夫阴沉沉地看她一眼，并不说话。
他婆娘倒是蛮得很，半点后果不顾，闻听这话，便要跳起来将沈棠骂一通！
幸得常大夫在此时回了神来，一把按住她，咬着牙道：“行了！为了那一两银子，你还要去坐牢不成？！”
他婆娘瞬间闭嘴不说话了，满脸憋屈无从发泄，只好转过头狠狠剜了沈棠一眼！
沈棠双眼一瞪，又剜了回去。
两人互相瞪了数个来回，常大夫就自身上掏出了一两碎银子来，狠狠砸向沈棠：“拿着滚！”
沈棠头一偏，避了开去。
常真站在她身后，没料到她躲开了，那碎银子就砸到了他胸口，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脚边。
虽常大夫还了银子，但因一直咬着牙，死不承认，如今还以“砸”的方式还钱，常真顿时有种自己被羞辱了的感觉。
偏偏沈棠还在此时回过头来，撇他一眼，要笑不笑道：“这一两银子我替你要回来了，二哥你还不赶紧捡起来！”
霎时，常真就感觉自己被扒了衣裳，又被丢在人群里供人围观戏笑。
他浑身都写满了难堪，涨红了脸，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根本不敢弯下腰将银子捡起来。。
刚才邹氏被常大夫家里人围攻，有村民让他去帮忙将邹氏拉开，他却因觉得丢脸，不肯上前去，丢下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邹氏就跑回了家去。
仍是因觉得丢脸，也不肯对家里人说一声，让她们去把人带回来，还在常言来寻他帮忙时，装死不应。
后来李氏来叫他，他仍是要继续装死。是魏氏在听说可以将银子要回来时，逼着他来的。
这时，有人弯下腰将那一两银子给捡了起来，还吹了吹上面的灰。
常真还没回神，常言先拉着邹氏走了过来，喊道：“爹！”
常真一惊，猛地偏头，就见石川爹推着常青山来了，正停在他身侧。
难堪立即化作心虚和愧疚，越发让他连站在那儿的勇气都没了：“爹……”
常青山却并搭理他，只摸摸常言的脸，轻声道：“吓着了吧？”
常言摇头，把邹氏推到他跟前：“娘吓着了。”
“你娘那是活该！”常青山坐在轮椅上，抓着邹氏手，仰起头来看她满脸的血，又是心疼又是很铁不成钢，“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不如年轻时稳重！旁人随随便便挑拨两句，你就跟着来出头。如今叫人打成这样，我瞧你知不知道疼！”
邹氏看了常真一眼，随即扭开头去，悄悄红了眼。
常青山看见了，心里到底是不忍，又恨自己早早没了腿，不能挡在她前头给她挡灾。
他叹了口气，又招呼沈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