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迫不得已
若是要问起歌凤缺脑海之中那一闪而过的是何人的面容，在这偌大的穹武国，他唯一识得的且相处过很长一段时日的人，便只有一个，那就是迦阳。他眼下别无他法，若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知过清司在穹武国中的去向，哪怕是潜入皇宫，也唯有去找迦阳相助。
只是，迦阳与他之间的恩怨已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道清，他此一去说不定只有一个结果便是迦阳对他无可奉告，可是即便如此他仍旧要去一试。
他沿路打听了一下迦阳的府邸所在，与花未落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圣靖王府的门口。
他们二人凭立在府门外，先是远远地遥望着府邸外的情况，只见两名侍卫驻守在大门两边，花未落见状便道了句：“眼下怎么办？这王府看上去戒备森严，你难道打算硬闯？”
歌凤缺蹙着眉摇了摇头，道：“我们直接过去。”
花未落一把将他的胳膊抓住，“歌公子你不会真想要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吧？我看你与那迦阳的关系也不怎样，人家能买你的账吗？”她言罢，蛾眉一挑，思及从前她与他们一道行路时所见，知道那迦阳也心悦叶庭雪，怎么会给他好脸色？
歌凤缺带着寒意的双眸轻轻地扫过花未落的面庞，并不做解释，只径直走了过去，但花未落却知晓他这是对自己的话颇为不满而心中有了怒意。
“你等等我。”她敛过自己绯色的衣袖，追上歌凤缺的步子。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擅闯圣靖王府？快快离去！”他们二人这才走至那阶梯之上，便已是见到大门两侧的侍卫拔刀相向。
“烦请告诉圣靖王，说歌凤缺找他。”歌凤缺并不想在这穹武国惹麻烦，如此一来必定打草惊蛇，若是以他平日里的性子这两个侍卫怕是此时命已休矣。
“你是我们圣靖王的朋友吗？那还请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其中一名侍卫向另一人递了个颜色，而后两人才将刀收了回去，“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禀告殿下。”
而后便见那说话的侍卫匆匆地跑入了王府之中，另一名留守在此的侍卫却也不松懈，虽收回了刀，却仍旧是将刀立在身前时刻戒备着。
“没想到那迦阳的府邸戒备倒还挺森严的。”花未落微微侧身压低了声音对歌凤缺如此说到。
歌凤缺没有回话，只以眼神示意她在此不要多言，花未落便也失了兴趣噤声不再言语。
过了片刻，那侍卫又匆匆地跑了出来，只道了句：“公子，殿下有请，跟我来吧。”言罢，他便领着歌凤缺和花未落二人踏入了这圣靖王府之中。
花未落虽然行过许多地方，但真正的皇亲贵胄所居住的府宅却是从未亲眼瞧见过，虽然迦阳这王府修建的十分节俭朴素，但看在花未落眼中毕竟是一座偌大的府宅，又是王爷所住，自然觉得不同于民间。
她不似歌凤缺从前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见了这样的场面自然也不觉惊讶。
“二位请进，殿下他就在里面。”那侍卫将他们领至正堂后，颔首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走吧，既然都来了直接进去便是。”花未落见歌凤缺立身于这堂外不知在想什么，却是不动作，便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到。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就在此时，那堂中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正是迦阳。
他此刻正坐在堂上，手中执了杯盏轻轻地呷了一口里面的茶水，“歌凤缺，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虽在穹武国中，是圣靖王的身份，但面对歌凤缺时，他仍旧是以“我”自称，并未带上“本王”二字。
歌凤缺那一袭黑衣在正堂的门扉前迎风翻飞，他踏入堂中之时所听得见第一句话便是迦阳方才所说，“我来找你，有事询问。”
迦阳将手中的杯盏搁置下来，“你来此前就没想过若我拒不让你进我这府邸，你该如何？”他站起身来，剑眉一挑，“说吧，找我有何事？”他与歌凤缺之间绝没有到了能够坐下来相安无事的喝茶谈天的地步，所以他便也直来直去地抛出了问题。
“过清司是否在这穹武国中？”歌凤缺刻意提及青阳的本名，便是想要试探一下迦阳是否已是知晓此事。
“你知道了？”迦阳侧过头看向他，“你终于也发现此人连姓名也是作假？”他说到此处，声音变得有些凌冽。
“你早就知道？”歌凤缺蹙眉。
“也没有知晓多久，只比你先了一步。”迦阳剑眉紧蹙，又问，“你来此找我便是为了此事？”
“我需要你相助。”歌凤缺直截了当，“过清司一直在暗中与慕山勾结，我虽不知他们要做什么，但他既然处处隐瞒欺骗我，我便不能再信他，也不可再任由他来控制一切。”
迦阳闻言，若有所思地望向歌凤缺，“你要做什么？”
“我想知道过清司和慕山在何处相见？”歌凤缺并未将自己的全部目的道出，更是隐瞒了要带走红貘和栖凰琴一事，只让迦阳觉着他是要与过清司当面对质个清楚。
“他们只会在宫中相见。”迦阳也是数次前去想要探听一些线索，但每次都无功而返。或许他可以借着此次帮歌凤缺的机会，当面揭穿过清司，皇宫之中戒备森严，届时若是禁军一到，即便是过清司武功再高，也不一定逃得出去。
他之所以如此，便是不希望过清司继续留在穹武，留在慕山身边，他那般阴诡之人，或许多留一日便多一日的隐患。
虽然他不清楚慕山究竟怎么想，亦或是留着他要做什么，但有些事或许当机立断的更好。
“你可否带我入宫？”歌凤缺继续问到。
“好，我答应你。”迦阳一口应了下来，“不过，只能你一人随我同去。”迦阳看了看他身旁的花未落，如此说到。
“为什么？你这小公子怎的这般不知趣？”花未落一听果然是不愿了，蛾眉一蹙，看向歌凤缺，“我不管，我定要与你同去。”
“你就留在城中，去客栈与夜苏一同等我回来。”歌凤缺并不为之所动，毕竟在他心中此事甚为重要，其实即便迦阳不说，他不也打算带上花未落同去。
眼下，既然迦阳都这么说了，他也自然有了拒绝花未落的理由。
“哼。”花未落冷哼一声，拂开衣袖，“你不要我去，我也不是没有办法。”言罢，她便转身带着一脸的怒意走了出去，径直离开了这圣靖王府。
歌凤缺见她离去面上也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只是那双眉轻轻一蹙，这一切都让迦阳看在眼中，“看来这女子对你极为痴情，竟是一路追随你至此。”他这话中颇有调侃之意。
歌凤缺听后果然面色一沉，忽而想到了他与叶庭雪的事，这才惊觉叶庭雪似乎并没有在此，“叶庭雪呢？”他不禁问出声来。
“你还敢问我此事？”迦阳冷笑，“你欺骗我们之后，在琅嬛境中施展幻术带走了庭雪，我们好不容易回到大陆将她救回。你觉得如今，我会将她的下落告诉你吗？”
歌凤缺亲自来找他已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虽不是一个记仇之人，但歌凤缺所做之事，所伤害之人已是远远地超出了他的底线。
若是没有这诸多的牵扯，他眼下便一定要动手与他打斗一番，即便是败在他的手下也一定会拼尽全力。
如果是从前他或许已是这样做了，但现在不同了，他不知是否因自己出了一趟远门后心性有所改变，只知道凡事都不能够太过冲动，意气用事。
但他和歌凤缺之间的恩怨，总有一日他会亲手去了断。
“我去过天狼谷。”歌凤缺忽然说到，“她应该就在那里。”那时他没有进去搜查，因为他知晓若是荀钰有心隐藏叶庭雪，他是如何也找不到的。可是他知道，叶庭雪当时一定在天狼谷中。
他做所有的一切除了为了鲛人族，还是为了不将当年之事暴露被叶庭雪所知晓，因为他害怕她会因此恨他。
可笑如他，什么也不畏惧，唯独只怕叶庭雪的恨意。
迦阳闻言微不可察地一怔，只道：“我已被王兄带回多日，你所说的我一概不知。”他对歌凤缺所言，是绝不会给予承认的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