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和小山羊

〔俄国〕阿·托尔斯泰

从前有一只山羊妈妈带着几只小山羊。山羊妈妈要去树林中吃丝一般的嫩草,喝清凉彻骨的水。山羊妈妈刚出门,小山羊就把门关好。它们哪儿也不去。山羊妈妈回来了,敲敲门,唱道:

“小山羊啊小乖乖!

拉开门闩呐把门开开!

你们的妈妈回来了,

妈妈回来喂奶。

新鲜的奶水流呀流,

流出妈妈的小奶头,

从奶头流到妈妈的小脚上,

从脚又流到潮湿的地里头!”

小山羊们拉开门闩,放山羊妈妈进去。妈妈喂孩子们吃饱,让它们喝够,又到树林子里吃草去了。小山羊们把门牢牢实实地关上。

树林中有一只狼,它偷听了山羊妈妈的歌声,懂得了这是山羊妈妈召唤小山羊开门的信号。有一回,山羊妈妈离家出外,狼偷偷溜到小房子的门口,学着山羊妈妈的歌词,用低沉粗浊的声音喊叫道:

“你们这些小孩们乖乖!

你们这些小羊们咩咩!

快把小门闩拉开,

快把小门儿打开,

你们的妈妈回来了,

带来了新鲜的羊奶。

奶水流出妈妈的乳房,

流到妈妈的小脚上。

你们若是不开门,

妈妈几只脚都水淋淋。”

小山羊们一听声音不对,回答说:“我们听见了,听见了。

这不是妈妈的声音!我们的妈妈用最细最尖的声音唱歌,不是这样用啼哭的声音数落着唱的。”

狼怎样也叫不开门,灰溜溜地走了。它走到铁匠铺里,请铁匠替它把喉咙锻造一下,使得它唱起歌来能发出尖细的声音。铁匠就把它的喉咙重新锻造好。狼又跑到小山羊的房子附近,躲在灌木丛后面:

这时候山羊妈妈回来了,它一面敲门一面唱道:“小山羊啊小乖乖!

拉开门闩呐把门开开!

你们的妈妈回来了,

妈妈回来喂奶。

新鲜的奶水流呀流,

流出妈妈的小奶头,

从奶头流到妈妈的小脚上,

从脚又流到潮湿的地里头!”

小山羊们把妈妈放进来,详细对它讲述狼怎样走近这间房子,怎样想吃掉它们。

山羊妈妈把小山羊们喂饱,让它们喝够,然后用十分严厉的口吻命令他们说:

“不论谁来,不是妈妈的声音,不能开门。如果有谁走到房子前面,用低沉粗鲁的声音叫门,而且不能一一唱出我平素如流水般地歌唱的那番话,你们就千万不要开门,谁也不要放进来。”

山羊妈妈刚刚走开,狼很快又跑到房子的门口,敲敲门,用挺细的尖嗓子唱道:

“小山羊啊小乖乖!

拉开门闩呐把门开开!

你们的妈妈回来了,

妈妈回来喂奶。

新鲜的奶水流呀流,

流出妈妈的小奶头,

从奶头流到妈妈的小脚上,

从脚又流到潮湿的地里头!”

小山羊们把门开开了,狼一下子就钻进屋里把小山羊都吃掉了。只有一只小山羊躲进了炉子里。

山羊妈妈回来了。无论它叫多少遍,唱多少遍,都没有一只小山羊回答。它仔细一瞧,发现门开着,于是马上跑进屋子———屋子里一只小山羊也没有。它每个角落都找遍,最后望望炉灶,找到了留下来的一只小山羊。

山羊妈妈一知道自己的灾难,就一屁股坐在长凳上伤心痛哭:

“哎哟,你们呀,我的小乖乖呀,我的小山羊!

你们为什么要拉开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