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和鹭鸶

〔俄国〕阿·托尔斯泰

猫头鹰在飞翔,它是只不知忧愁的鸟。你瞧,它飞呀、飞呀,找个地方停下来,左右转动自己的尾部,向四面八方瞧了瞧,重新又飞起来了———飞呀,飞呀,又停下来,尾部转个不停。然后环视四周,重新又飞起来了———飞呀飞的,飞呀飞……

上面说的是开场白,说明动物也很有心计,遇事往往要再三考虑,甚至犹豫不决,有时甚至筑室道谋,毫无决断力。请看下面这段故事:

从前,在一块沼泽地上,住着一只仙鹤,一只鹭鸶。它们给自己盖了个小房子。仙鹤住在沼泽地的这一头,鹭鸶住在那一头。

仙鹤自个儿生活,感到十分寂寞,它很想结婚。

“鹭鸶尚未嫁人,让我向她求婚吧!”

说着,仙鹤就去了,沼泽地里的路很不好走———普哒普哒———仙鹤用脚蹂着烂泥,走了七俄里。

它走到鹭鸶的家门口,说道:

“鹭鸶小姐,在家吗?”

“在家。”

“你出来嫁给我吧!”

“不行,仙鹤啊,我才不嫁给你呢。你的腿太长了,买不到合身的衣服,什么好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显得短了。你的飞行技术也不好,找不到很多食物,养不活我。去你的吧,长腿鬼!”

仙鹤求婚不成,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

鹭鸶后来细想:

“仙鹤虽然比不上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还忠厚老实,嫁给它,总比自个儿过日子强啊。”

想着想着,它鼓起勇气走到仙鹤那儿跟它说:“仙鹤大哥,上次承蒙不弃,亲临寒舍,向我求婚,现在我想通了,让我嫁给你吧!”

“不,鹭鸶小姐,我不需要你!我不想结婚,更不想要你,你走吧!”

鹭鸶羞得满脸通红,哭哭啼啼地回家去了。

鹭鸶走了之后,仙鹤心里老是在琢磨这件事:“鹭鸶主动上门,这是个结婚的好机会。可我自命清高,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这是多么没道理啊!我目前的生活多孤独啊,我应该再去找鹭鸶,向她解释……”

它又来到鹭鸶家里,对它说:

“鹭鸶小姐,我想好了,娶你为妻,嫁给我吧!跟我走吧!”

“不,仙鹤大哥,你不要自作多情吧,我实在不愿嫁给你!”

仙鹤回家了。这时鹭鸶反复思考自己的婚事:“为什么要拒绝仙鹤呢?难道就这样一辈子过单身生活吗?我不愿意做老处女,最好还是去嫁给仙鹤吧。”

它又去向仙鹤求婚,可是仙鹤又不愿意了。

就这样,直到现在它们还在互相求婚,在泥泞中走来走去,可是怎样也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