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剑河 - 雁字翎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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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白玉堂留意那小乞丐已有大半刻漏。

强取画影未遂,白玉堂虽心有不甘然并未怨声载道亦或妄自菲薄,而是打算先祭了五脏庙再着手盘桓下一次突袭。至于为何会莫名其妙一走了之,定是见了鬼了。

客栈不大,牌匾上的朱漆已剥落大半,好在位于街头闹市附近,也算是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白玉堂便是在这客栈门前发现的小乞丐。

这小乞丐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衣衫褴褛,小细胳膊像两根竹筷似的挑着破衣料晃荡。他就蹲离客栈大门不近不远的地方,乌溜溜的大眼睛逮着瞧上去有油水的主便凑上去捞。“李家二姑娘今个儿比武纳亲。李家发话,无论贵贱贫富,只消夺得擂主自当言出必践。李小姐品貌?我这几日不曾吃顿饱饭,员外您瞧……”“这位大侠可是来寻三尸晦气?哎呀还真是不巧,那三尸前几日刚被一位从天而降的仙人斩一伤二。那仙人来头?不瞒大侠,我还有个病重的小妹……”

小乞丐眼力非凡,总能三言两语骗来满载而归。白玉堂既留了心,那些被小乞丐高价卖出的消息大多不落地入了他的耳。这些消息天南地北的都有,还有几条与白玉堂直接挂钩,虽说是天花乱坠可也并非空穴来风。

白玉堂从小乞丐嘴里听到了画影。

小乞丐正唾沫横飞给一位外乡人数落南郊景致,忽觉肩上一沉,转头正撞上白玉堂似笑非笑的脸。见白玉堂衣着考究又非凶神恶煞之辈,小乞丐的神色转得比眼珠还快,当即换上笑容可掬人畜无害的一面,说话麻溜得像竹筒里倒豆子,“一看少侠气度便是人中龙凤,不出几年定会名驰江湖。如果有件称心如意的兵刃,则当如虎添翼。”

白玉堂最不待见这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之徒,依旧没给好脸色,略一加手劲,“请你喝几盅,如何?”

小乞丐疼得龇牙,硬撑着摇摇欲坠的狗腿笑容,“少侠宴请是天大的福分,我一小叫花子哪敢不从。”

白玉堂叫了坛上好的黄酒,果真言而有信地替小乞丐也斟满一碗。装了酒的碗缓缓移至小乞丐跟前,甜而不腻的酒香熏得他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我问你两件事,”白玉堂一掀衣衫下摆落座,单手擒酒坛娴熟斟满另一海碗,“你只消据实相告无须添油加醋,这坛酒你要喝多少我便给你多少,再赠一锭银子供你救治妹妹之疾,绝不为难。”

那小乞丐发觉有利可图乐开了花,脱口而出:“这个自然,少侠的问题我自然知无不言……”见白玉堂薄唇一抿当即住嘴,灰溜溜埋头,伸出舌头小心翼翼舔了舔酒。

白玉堂直言不讳,“你太嗦,听起来累得慌。”

小乞丐小鸡啄米般点头,恍若醍醐灌顶,“少侠说得极是,若能在每位客官身上少说一半话,便能多赚上一倍,一文钱便能翻成两文。”

“你那些消息都从何而来?”白玉堂打断小乞丐的心驰神往。

小乞丐把小脑袋搁在油津津的桌上,一手附在嘴边,有些眉飞色舞。“少侠不妨想上一想,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城里,哪种人可以无孔不入。越是人流涌动的地方,越是司空见惯,一蹲一天也不会遭人起疑。”

“乞丐?”白玉堂几乎是不假思索。

“掏心窝子说,我一见少侠便倾慕不已。像我这样人微言贱的叫花子,生来就注定不可能与少侠这般人物比肩。”小乞丐一张脸拾掇的还算干净,毕竟搭讪的活少不得脸来混好感。那硕大的眼一闪而过落寞,又没心没肺咧嘴笑道,“不过这世上,终究还是我们这样的人多。不光是乞丐,还有像这客栈里供人来回使唤的小二,外面伺候马匹的下人……黔首布衣,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任何地方,才能不为人所警惕。”

白玉堂出乎意料没嫌弃小乞丐伤春悲秋,反难能可贵地古道热肠了一回。“没什么好倾慕,这世上也从无注定不注定之说。”

小乞丐暗暗腹诽一句小子你还太嫩,一眨巴眼又是春光满面,掰着手指头造谣声势。“瓦栏勾肆、红楼妓寨、街头巷陌,这样儿的人不说上千也有成百。随便打探一二便能问出十几二十消息来。”

“你一人去打探?”白玉堂的指节在酒坛边轻轻一扣。

小乞丐被酒坛里散发的酒香扰得搔首踟蹰,连连摆手,“哪能啊。我幼年曾随大伯走南闯北,肚子里故事多。我那些小弟们,都是些差不多年纪的乞儿,就推我为大哥,探得的消息都聚在我这儿。我一人养着好几十张嘴嘞。所以……”搓搓手复道,“少侠你看能不能多给点好处?”

白玉堂一翻手掏出一小块碎银,拇指内扣食指弹射,那碎银啪嗒一声跌入小乞丐跟前的碗里,溅出一片酒水。“还有一件,双锋现而洛图出,你为何认定,这画影便是双锋之一?”

小乞丐死死抱住装了碎银的碗,左顾右盼一番,吞吞吐吐道:“少侠,这个,可是江湖绝密。莫说十四字谶言,光那柄神锋也最好休在外人跟前提。”

啪嗒一声,白玉堂又丢出一块碎银,精确无比正中小乞丐鼻梁。

身后拖着一个病重妹妹和十几张嘴的小乞丐见钱眼开,喜滋滋收好碎银,红肿的鼻梁也是乐呵呵的。“这事儿真无怪我嗦。要从头说来,还得追溯到差不多五十年前。少侠可曾听过,神笔阁之名。”

白玉堂略一颔首,“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神笔阁是江湖中人赠予的尊号。所谓的阁不过三间茅屋,晴能见日雨能漏水,址在吴都江畔。茅屋主人鹤发童颜,不知名讳不晓师门,拳脚功夫也就够招架市井混混几下。奇的是他手里一支狼毫笔。

这支笔,三年才描一画,一画便停三年。而其所绘之画,竟用于解答来客疑难。五十年来,还没有这支笔解答不了的疑问。

“我爷爷的爷爷曾有幸受阁主之邀亲临作画现场。那时神笔阁之名还未鹊起,来求画的是一位大户庶子。他问阁主,”小乞丐的声音压得愈发低,近乎耳语,“如何得一顶白帽。”

王加白帽便成皇,篡位谋反,是为诛九族之重罪。

“皇室中人?”白玉堂把玩着酒坛讥诮一笑,“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就别再翻出来了,我不爱听。”

卯足了劲打算大显身手的小乞丐只得将满腹经纶往回憋,脸颊都成了猪肝色。“呃……嗯,那什么,我说哪儿了……”

“算来,今年又是神笔阁开张之际,”白玉堂与小乞丐对视,问:“可这神笔阁,为何迟迟不开张?”

小乞丐一脸无可奈何的愁苦样,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只因这神笔阁,早已遭人暗算。阁主为人软禁,带走神笔阁主之人欲求双锋所在。可像神笔阁主这般人物岂会轻易受制,总之啊,那画并未落到那批人手里。”

白玉堂戏谑道:“难不成在你手里?”

“哎呀这话不能乱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哪敢接如此烫手山芋哦。我啊,是听阿花说的。”小乞丐自觉撇了个干净,才又涎皮赖脸道:“据阿花打探的消息,画影便是双锋之一。少侠,我既有病重的小妹又有几十张嘴要养的,是不是能再赏……”

咚一声,一枚黄澄澄的金元宝自斜空飞来,稳稳落于小乞丐右手旁。

小乞丐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寻觅更为财大气粗的金主,那趋利避害的墙头草姿态出类拔萃。

打赏的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剑客,背上背一把三尺长剑,昂首挺胸,走路呈八字。他一屁股坐在白玉堂正对面,毫不客气将小乞丐挤到长凳边缘,不由分说夺过酒坛子仰头便是一阵猛灌。

“大侠?”小乞丐试探地叫了一声。

少年剑客一推金元宝,雄赳赳道:“拿去,你呢,只消把这长凳让给我。”

小乞丐笑得合不拢嘴,当即捧了元宝蹦开老远,好奇追问一句:“大侠是要……”

“不用夸我,我清楚得很,我这人啊就是太过于怜香惜玉,一见美人就忍不住呵护备至,”少年剑客把空坛子往后一抛,借上涌的酒气眯起眼,一双眼仿佛狗尾巴草般在白玉堂身上一撩一撩,“美人,赏个脸,怎么样?”

白玉堂不动如山,面色一凛下逐客令:“不怎么样,你找错人了。”

那少年剑客恬不知耻凑近些许,目光如狗皮膏药死死黏上白玉堂,吐出的气都是一股子浓郁的痴味。“美人儿嘛,脾气差些也不打紧,无论做什么都令人赏心悦目。啧,美人你这么一眨不眨瞧我,万一瞧出情愫来非我不嫁了,那我……哎哟多不好意思。”

“揍你呢?”白玉堂一声冷笑提气拍桌,桌上的酒碗、小菜、竹筷尽数升至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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