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山群雄逐鹿,漠北地娇娥屠龙1
尤兰小白抱着我温存了片刻,双目如水,俯身似要向我吻来。我待要阻止,却发觉自己一动也动不了,要叫也叫不出声,竟觉得有些恐怖。他的脸渐渐靠近,唇瓣未至,却先将鼻头贴到了我脸上,只觉这鼻子湿湿凉凉的,呼吸快而短如野兽一般,我猛的一挣扎,睁眼却见一张猫脸,竟是米妮在枕边用小脸蹭我。原来刚刚那都是一场梦。
我惊魂未定的做起,愣愣的看着枕边的绝情剑发呆,雪白的小米妮在我身边蹭来蹭去,让我感到安定了许多。可笑自己竟做了一场春梦。想唐瑾这身体正值青春期,内分泌失调也正常,可为何梦到的竟是他?
或许是白天听到那些流言刺激到我了吧。我说服自己不再去多想,翻身想再睡,却觉得身下湿湿黏黏的,我挣扎着挑开床头灯,见手上尽是血迹。马上就是狩猎大典,这月事来的真不是时候。我叫醒了熟睡在外间的琴音,又叫来几个侍女收拾了一通。城外很少温控,气温寒冷,幸亏之前曲梁长信送了我些保暖的衣物。我挑件略厚的穿了,又带上了貂绒的披肩,急急忙忙赶去城西猎场。
此时天已大亮,我赶到城西时百官宗亲大多已经集合完毕,苏千霖更是提前几天便带着京城守军在城西排兵布阵完毕。我入场后在末位不敢上前,一时也找不到视野太好的地方。正犹豫间,一身骑射装扮,英姿飒爽的南鸿栞突然前来施礼,道:“如公主不弃,不如到我安置的营帐下暂歇。”
我向来对南鸿栞没什么好感,正要拒绝,却又听她说道:“太子有令,公主初次来城西猎场可能不太熟悉环境,让我带为照看。”我向皇帝的营帐看去,此时雅室清泽正看向这边,远远的朝我一笑。我转头向南鸿栞道:“太子殿下果然心细如发,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时营帐都已经扎好,各演武场也都已经安排停当,皇帝皇后那边却久久不宣布开始,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一时气氛紧张起来。
“公主,看情形感觉有点不对劲啊。”书宝悄声道。
南鸿栞这营帐视野极好,设置得敞亮奢华,比起雅室焰的营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不可能是专门为我设的。我虽不知原委,但也猜到了几分,悄声向书宝道:“肯定是还有重要的人没来,照我看,今天的主角就是迟到这人。”
书宝环顾四周,道:“除了在南边带兵的将领,和一向来去自如的薄王殿下,该来的已经都来了啊?我还看漏了谁不成?”
我也正疑虑间,却见苏千霖的亲兵惊呼着飞骑入场,一脸惊慌的通传道:“圣上,城北突然发现大队人马,探时已离京城不过五里!”
百官皆大惊失色,浅文矩介更是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皇帝却泰然自若:“不必惊慌,是自己人。告诉苏千霖,也不能放松戒备。”我环顾四周,除了尤兰一族的人都是一张面瘫脸之外,众人都不明就里,似乎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子神色自若。
不久,又有通传来报,说城北大军约万余人,已确认是盛端国的军队,正转至城西驻扎。本来以为盛端国的军队大多已经调到了南线,谁都不知道哪里又冒出这么一只。
正疑虑间,却见一女将率数人鱼贯而入,直接走到皇帝营帐前,行了军礼,道:“末将雅室菀莹参见父皇,前日奉命奇袭漠地,今大获全胜,斩敌过万,我军伤亡五千,特来向父王缴令!”
盛端国群臣包括我在内都以为雅室菀莹闹了事,正在被禁足,却不知何时,她竟悄悄率军攻打了北方的小国漠地。一时间,文武百官都互相递眼色,却依旧摸不到头脑。书宝也一脸疑问,在我身边悄声道:“这就奇了怪了,漠北王不臣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想打就打呗,何必偷偷摸摸的派菀莹公主去?”
我冷笑道:“兵者诡道,出兵奇袭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有什么奇怪的?”
“若想出其不意,只需要放些假消息,瞒住漠地,拖住轩启国,再火速派兵即可,何必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戏,把朝中自己人也都瞒了?”
书宝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当面点醒了我,我大惊失色道:“难道…京城中有细作?”书宝听了亦是大吃一惊。
我只知尤兰一族向各国都派了细作,却很少意识到盛端国内也可能遍布他国间谍。菀莹公主出兵的事,看情形似乎除了少数皇室宗亲谁都不知道,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有嫌疑。我现在明面上是轩启国公主,若说嫌疑,谁的嫌疑有我大?想到此处,我不禁一身冷汗,感觉周围看我的眼光都似乎不太一样。回想雅室清泽对我的各种关照,真的只是关照吗?我下意识的看向雅室清泽,却刚好遇上他的目光,他依旧平易谦和的向我笑着,我却顿觉脊背发凉。雅室清泽也罢,永安宫其他人会不会也一直在监视我?和我来往的人中会不会有人就是轩启国间谍?
我越想越觉得恐怖,只盼尤兰小白早点平定南疆,回京保护我。这想法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潜意识里竟然如此依赖尤兰小白,又想到昨夜的一场春梦,不由得又一阵心跳加速。
“公主,你想什么呢?怎么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书宝唤醒了正在发呆的我。
“书宝,我并非轩启国间谍。”
书宝却尴尬的笑了笑,道:“公主怎么突然跟我说这话,我对公主忠心耿耿,可不是谁派来监视公主的。”
我也尴尬的笑了笑,书宝也是聪明人,但他的解释却如此苍白无力,我对他说我不是间谍,又何尝不是如此苍白无力呢?此刻我不得不感慨用间隙这种伎俩的狠毒,纵然收集不到情报,也能离间人心,想必此时盛端国上下都互相猜疑,人心惶惶了。
思考间菀莹公主已经汇报了大致的军情,皇后欣慰的笑着,皇帝却似乎没那么开心,犹豫片刻问道:“芙蓉回来了吗?”
菀莹公主刚刚还意气风发,听了此言却沉默良久不语。皇帝见状,追问道:“那你总见过她了吧?唉…回不回来没关系,只要…”
“父皇!”菀莹公主突然打断了絮絮叨叨的皇帝,道:“启禀父皇,漠北王并世子均已伏诛,漠北王妃…”菀莹公主停了片刻,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把细剑呈上,道:“这把绝情剑是小妹临行前父王赐予她的,她就是用这把剑自裁的。我冲入王宫时已经晚了。”
皇帝的表情早已凝固,双目几乎要瞪出血来,侍从递过那把绝情剑时,皇帝差点晕厥过去。一时菀莹公主也眼含泪水,跪地大呼:“儿臣无能,请父王降罪!”
皇后见皇帝只顾着为小女儿芙蓉之死而悲伤,似乎有些不愉快,道:“菀莹这一仗打得辛苦,如今凯旋而归,理应封赏。”
皇帝失了魂似的默念到:“当然,当然要封赏…你看着办吧。寡人不舒服,就先回去了,狩猎大典,你和太子看着办吧。”
皇后倒并没有因为皇帝离席而不快,先封菀莹公主为捷北将军,封荣通候,又封赏了随行将士。但凡有点知名度的将领,即使不是间隙,也有被他国细作监视的危险,所以漠地这一仗,菀莹公主带去的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低级将领,这次封赏倒也提拔了几个新人。
汇报过军情,雅室菀莹果然来到了南鸿栞的营帐中安歇。她也不看帐内都有谁,一进帐就命人落下帐帘,二话不说先卸了盔甲,又开始脱衣服,书宝一众男仆见状纷纷推出帐外回避。雅室菀莹却目无旁人,着便滚到塌上,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南鸿栞却先忍不住笑了起来,雅室菀莹这才发现我们在营帐中,道:“南鸿姐姐别笑我了,我行军三天三夜回来,可累死了。”
“是是是,公主殿下劳苦功高……”南鸿栞说着还是忍不住笑,又道:“公主这架势,是不想去狩猎了?”
“还狩个什么猎啊,我先睡了,蜻蜓,若到了晚间…”
菀莹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突然接话道:“若到了晚间公主还没睡醒,就直接把公主抬回去!奴婢知道了。”说着,也不住的笑。
菀莹公主也不恼,道:“晚上回去可得好好放松放松,蜻蜓,让人去慕香苑,叫六儿晚间去府上等我。还有,上次祁遥送来的酒不错,再让他给我送两坛过来。”又看向我,道:“瑾公主晚上也来我府上玩玩吧,今天开庆功宴,把能叫来的都叫来。”
“我倒是想去,就是这身体不一定给力。”
菀莹公主听了,突然起身看来看我,笑道:“怪不得你来猎场也不穿个骑射装,原来是个病秧子。幸亏我不似你这般柔弱,否则连兵都带不了,早不知被嫁到哪里去了。”
我是病秧子?菀莹这语气让我我心中隐隐不快,看她却也不似有心刁难之言,我也没辩解什么,却又听她说道:“你们俩在这儿呆着多没意思啊,还是去别人帐里玩吧。瑾公主虽不能打猎,可以让清泽带着你骑马,他那么喜欢你,巴不得跟你共乘一骑呢。”
南鸿栞拍手笑道:“是呢是呢,我这就找太子说去!”说着便拉我来到太子帐前。
此时狩猎大典已经草草的开幕了,雅室清泽正在备弓箭,南鸿栞上前说道:“菀莹公主在帐中歇着呢,我不放心,还得看着她,实在没办法照顾瑾公主了。要不,殿下带她骑马去吧。”说着便一溜烟儿跑了。
我留在原地略感尴尬,道:“太子殿下去忙吧,我随便转转。”
“那可不行,猎场上刀枪无眼,我不放心。还是让我带你到处转转吧。”
雅室清泽如此坦然自若,我若是再推却反而显得小气了,便笑着随他去各处转了转。他听说我还没骑过马,便命人牵马过来,可狩猎刚开场,众人正忙,一时半会儿也不见人接应,雅室清泽竟有些急了,呵斥了几句,立刻便有人牵了马过来。
我接过缰绳,却被牵马人那细嫩的手惊到了,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身着异装,皮肤白晰,不似一般的下人。那女子递过缰绳转身便走了,我不由得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她是云井国的柯洛公主。”雅室清泽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之前听说过一些云井国的传闻,还以为云井国的皇族都死光了。”
雅室清泽沉默半晌,道:“当年在云井国战场上,她救了我一命,之后,我却灭了云井国,害死了她全家。”
“那又为何留她一命,等着她报仇杀你吗?”这话刚说出来我便后悔了,雅室清泽颇有仁爱之心,我如今竟当面说出这么冷血的话,他一定会鄙视我吧,搞不好会跟我绝交。
可他却对我笑了笑,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只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她不会来找我报仇的,柯洛这种人,纵是别人万般亏欠于她,她也不会伤害别人。”我无奈的笑了一下,却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人,或许是因为我自己并非这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