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重新

我不知道沈攸的身份适不适合交朋友。

小葵是个画家，门厅里的画，就是她自己画的。

她哥哥是写曲子的，绝口不提父母。

正说着，琴房的门开了，“沈攸终于开了窍，这是女朋友？”

小葵笑着拍了他一把，“这是他表妹，你怎么老是乱说话？”

“这有什么？”他坐到我对面，双手撑着凳子，“我们家很久没有新客人了，作为礼物，要不要来听听我的曲库”

男孩的眼睛和小葵一样，太阳一样，“跟我来。”

我们三个人都跟着他进了琴房。

他拿了个耳机给我戴上，“闭上眼睛，我带你进新世界。”

沈攸和小葵都轻车熟路，也戴上了耳机。

第一个音节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我看见黑白色的蝴蝶翩翩然刹那闪过，时光定格又重演，空间在那一刻成为荒诞的倒置，我们在海岸落日的余晖里，下一秒，翻身就坠入海底，五光十色却也漆黑一片，麋鹿的眼睛，幼狮的懵懂，沉浸我，重塑我。

音乐停下的那一刹那，我终于记起如何呼吸。

我没有立刻摘下耳机，睁开眼，看见他惊喜地看着我。

他忽然揽住了我，隔着无声的耳机，我听他说，“谢谢你的到来。”

然后给我把耳机摘下来，伸出右手，“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叶澈。”

倒是我有点不知所措了，机械地伸出手去，“喔喔，我叫沈晴。”

这次轮到沈攸惊讶了，我余光看见他努力憋笑的样子，趁着旁人没注意，狠狠拧了他一把。

叶澈从架子上拿下一摞录音带，“听听这些，你喜欢哪个？”

那些不是曲子，是他到处收集的各种声音。

蝴蝶振翅的刹那，月季绽开的瞬间，流水潺然的片刻…直到，那声音响起。

他狡黠地看着我，“你认得这声响。”

衣柜门打开，人仰身倒下的闷声，匕首插进腹腔的生涩，枪响之后，细密的，流动的，粘稠的，血液的涌流，持续的，不断加重又层层细微的呼吸声。

我伸手要摘下耳机。他死死按着，“看看你的眼睛，沈晴。”

沈攸察觉出不对劲儿，拨开他，给我摘了耳机。

刚要戴在自己耳朵上，叶澈伸手关了，笑着仰回去，“你是不是沈晴都好，我这儿永远欢迎你们。”

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我接起来，里头是颜卿的啜泣。我快步走出了叶宅，回到车上，沈攸在后头拿东西，随着也上了车。

“颜卿？”

“林颂，救救我……”

牟修直接从ov的公寓里带走了颜卿。

他给了她一次求救的机会。

谁也没想到，她会打给我。

牟修看着眼前的女人哭花了妆，他本来以为电话那头会是徐清衡。

他知道徐清衡现在在和股东见面，不会有时间管她。

他只是没想到，颜卿，从来没抱过不切实际的幻想。

“颜卿，把电话给牟修。”

颜卿听了递过去，牟修接过来。

“牟少怕是没想过该怎么和我说话。”我佯装镇定，调整着车上的定位往北城去。

沈攸没出声，可轻轻碰了我的手指，以示提醒。

我得救她，因为牟修不会动我，因为，我知道徐清衡喜欢她。

或者，只是因为，我希望她活着得偿所愿。

“咱们大小姐养尊处优，可从来不肯和极乐岛沾边。”牟修笑着，我听见金属的敲击声，颜卿的泣声。

他把电话挂了。

该死。

“我在你身边，可不是为了去处理这些烂事的。”沈攸抱怨道。

“你知道徐清衡喜欢颜卿。”我回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沈攸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牟修只是恶趣味，他不敢把手伸到我头上。”

“我只是不想让你去北城。”他说出来，重重拍了一把方向盘，“老大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