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终生

“林颂？”徐清衡走进客厅，看见废物桶里收拾好的玻璃碎片，上头沾了血。

我从厨房出来，身上裹着毛毯，“回来了？刚榨的橙子。”

“给我倒一杯吧。”他脱了外套倒在沙发上，轻轻压着太阳穴。

我把杯子递给他，“万合应该把材料给你了，对吧？”

他正身起来，“你相信我吗？”

我笑出来，“如果解决这些的唯一办法，是牺牲我，你会怎么做？”

徐清衡没有犹疑，直视着我的双眼里磊落干脆，“什么是真相？如果真相对所有人而言都不能接受，那我们就造一个新的。”

我看着他，眼里依旧强装着笑意。

万一呢，徐清衡，万一现在你看到的真相，已经是我拼命伪装的结果了呢？

就像是外套下还在流血的伤口，没有包扎的欲望，没有结痂的可能。

我病态的人格和撕裂的神经，在所有面具之下狰狞着要浮出水面。

从被选择成为牺牲品的那一天起，从注射了第一支神经性药物的那一天起，从胃里翻山蹈海的绞痛开始，我就开始崩坏。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对痛楚的执念，我对自我折磨的渴求，我对外界环境的麻木。

刻画在基因之上，一笔一划，剜心割肉。

“林颂，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他看着我失神的眼睛，居然这么说，“林老师，把你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不是简单的自残自虐，而是从一开始，对于幸福的天然回避。

只有看着鲜血涌出来，才能平复的焦虑和紧张。

说到底，是对毁灭的彻底追求。

对自我毁灭的彻底上瘾。

“你不想见钟凌。”他说，“你从一开始就不想见他。他对于你来说，太美好了。”

我看着手背上划烂的皮肤，我还要伪装多久。

以这种假装一切都好的方式，持续多久。

徐清衡点了根烟，我就隔着烟雾，看见他的眼睛。

我一直假装自己厌恶焦烟味。

可实际上，我早就对那气味上了瘾。

那让人窒息的，涩焦的气息。

象征着我灰暗的，扭曲的生活轨迹，该死的契合。

是冰川之上刺眼的阳光。

晒得人发疼，却没有温度缓解寒意。

“我知道这一切都有彻底崩盘的一天。”我笑，“总有那么一个时刻，欲望会比我的理性更强烈，她会把我拽下深渊，而我也一定会不甘心地寻找陪葬品。她每天都在生长，借由我的一切。”

我看着徐清衡，我希望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希望他知道，他亦是那些晦暗的一部分。

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死局。

我看着地上滴落的血迹，凝重着未曾蔓延。

不合时宜地，门铃响了，颜卿等在外面。

我发狠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你让她进来吗？”

让她进来，目睹我的所有狼狈。

我不知道他是赌气还是真的不在乎，他开了门。

颜卿没有正事，手里拿着蛋糕，“我记着今天是徐总的生日，就……”

徐清衡的生日，我的生日，从来没庆祝过。

他也从来没告诉过我。他生日是哪一天。

我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向着颜卿直直扔过去，却让她仓促躲过去了。

我站起身来，声音沙哑着沉下去，“如果我想，我随时能要她的命。”

徐清衡手上已经爆出了青筋，脸上却没有波澜，接过蛋糕放了，示意颜卿先出去。

可颜卿摇了摇头，没有离开的意思，“林颂，一直这么任性吗？”

我冷笑出来，“你和我争？你这种人，凭什么和我争？”

“林颂！”徐清衡没想到，这种话，还能从林颂嘴里说出来。

“我争什么了？”颜卿笑了，四平八稳。

“你什么心思，整个ov都心知肚明，颜卿，你算是什么东西？今天就要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