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目击
第25章目击
三姨娘所生的二小姐范盈婷年方十六，还在府里没说人家，如今住在涟漪院旁边的翠微院，两座院子都在花园的东边。管家的话显然有一层替主家找补的意思，唯恐方才两位姨娘的言行连累范家的家声。
“老爷一向不理会内宅的事务，两位小姐也说好由夫人教养，可两位姨娘又哭又闹，不得已才让她们把小姐们带在身边。”
李推官问道：“这几人与范四公子关系如何？”
“公子一向由老爷亲自教导，鲜少去后院，除了夫人与大公子，公子与其他几位主子的关系都很淡薄。”
祝青凌有些生疑，一直听管家用公子称呼范四公子，没想到府上还有一位大公子。
管家解释道：“大公子是府上四姨娘所出，今年十岁，范家重视嫡庶有别，所以范四公子虽然年幼，府上的人却对他更热心，用公子称呼他。”
很快几人到了花园中间的双层亭子，亭子时卷棚歇山式顶，覆绿琉璃瓦，四面通透，在这样的场所要想害人，很容易被人窥见。
亭子下面铺设有微弧鹅卵石路，映出微白的天光，只是上面一大片猩红骤然撕裂了花园的诗情画意。
管家叹气：“当时老爷和夫人赶来，看到公子不省人事，当时就哭晕过去，好一会才醒转，只怕今后不会再来这里了。”
仆人还没回来，祝青凌二人先上了亭子二层，因为管家细心地让家丁守着亭子四周，他们也不担心现场遭到破坏。
亭子里很宽敞，中央有一张雕工典雅的红木圆桌，上面摆好笔墨，宣纸上是一副快要画好的丹青，用镇纸压着。
祝青凌过去看了看，八岁的孩子能作出这样的画，天资已经是很不错，她检查起旁边的茶盘，一杯六安茶汤碧绿，可惜已经沾了灰。
李推官站在美人靠旁边往下看，“这样的高度原本摔不死人，可惜范四公子是头先触地，枉送一条年轻的生命。”
祝青凌比划着美人靠的高度，已经到她的腰间，她又去晃动扶手，微微有些松动，“范四公子当时应该是跪在靠椅上往下看，以他的高度，趴得过低的确很容易栽下去，可他已经八岁，又通文墨，早不是上蹿下跳的皮猴儿，应该不至于这么不小心。”
古人比较早熟，八岁已经懂得不少道理，何况范四公子一直跟着范义廷苦读，性子早该磨出静气来。
李推官眉头皱了皱，只道：“等问过了证人，再做猜测不迟。”
远处捕快押着花匠与小厮到了亭子下，祝青凌不再观察现场，随着李推官下了楼梯。
两人跪在地上惶惶不安，听李推官问起谁是第一个看见的人，花匠抬头，将当时的情况道来。
“草民是范府的花匠，当时公子和小厮拿着东西来了花园，草民还抬头看见他们上了亭子，随后小厮又从来路离开，走了有一盏茶时间，草民听见亭子处有东西掉下来，过去一看吓坏了，草民也不敢靠近，忙去找了老爷夫人。”
李推官问道：“你确定没有听见范四公子的呼救？”
花匠摇头，“草民站的位置就在那座假山后的桂花旁，虽然听不清亭子上的谈话，如果有呼救声却是听得。”
祝青凌想起范夫人曾说范四公子不会寻短见，看来原因也是范四公子坠下去时没有呼救，府里人才传言是寻短见。
她隐隐觉得反常，便问：“小厮离开这一盏茶功夫，花园里都有什么人来过？”
花匠仔细回想，然后摇头，“草民当时在假山后面，只知道前院和东西跨院没有人来过，后院有没有人来花园，草民属实不知。”
花匠知道的事情说完，仍没有太大进展，李推官摆摆手，让他下去。
“看来后院里的人，要一一排查才行。”
祝青凌于是吩咐手下看好后院的人，连丫鬟也不能随意走动。
“大人，卑职觉得范四公子有可能先被人打晕，这样才会坠楼时不知道呼救，但他身上也有挣扎的痕迹，那个人会不会先哄骗范四公子，让他觉得那人不会伤害他，只是与他玩闹，这才偷袭得手？”
祝青凌的推理很是契合当时的情景，也能解释范四公子为何悄无声息地坠下，李推官捻着胡须，静静想了一会，才道：“眼下还没有半分证据，先听听小厮的证词。”
祝青凌识趣地不再说话，退到一旁听李推官问话。
李推官先让小厮报了名号，才问：“范睿，当时你因何与范四公子去亭子上？”
范睿惶恐道：“回大人，公子本来在书房里作画，打算画完后送给夫人，公子一向与夫人亲厚，非要画出一副意境上乘的画，又觉得在书房没有灵感，这才吩咐小的带着笔墨茶水去了花园亭子。”
李推官点头，“后来你为何撇下范四公子，让他独自留在那里？”
范睿听到李推官声色俱厉，忙伏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小人是为了给公子取茶，公子每次作画都要饮茶，可茶水落了灰尘，小人才跑回去重新取了茶叶。”
亭子与范四公子的院子隔了一座大公子的院子，来回正好需要一盏茶功夫，说明范睿与花匠都没有说谎。
祝青凌眉头微微舒展，问道：“范四公子去亭子作画的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范睿摇头，“这件事也是公子一时兴起，才下的决定，没有别人知道。”
祝青凌诧异，“范四公子有没有一作画就要登上亭子的习惯？”
范睿也摇头，“老爷对公子要求严格，每日能出书房的时间寥寥，公子从来都是在书房作画。”
祝青凌还想再问，李推官打断她，“范睿带下去看好，饭食照常送去，不要出了岔子。”
几个捕快上前带走范睿，能审问的证人太少了，李推官揪着胡子，摇摇头回了亭子。
祝青凌跟在后面，“敢在青天白日里行凶，而且没有一个人发现，凶手或许早有计划，大人不妨查查，谁引范四公子今日来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