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难辩阴阳
萧风一边感受这指尖脉象变化，一边谈笑风生地询问着苏小小发病的情况。这一份淡定从容，闻人士自叹不如。发热、恶寒、无汗、头痛、肢体酸痛、咽喉干痛、鼻塞，咳嗽。舌苔薄白，脉象浮紧细沉。看上去虽然是新感，但是正气虚弱，已有气阴两伤之症，其气反泄于外。
心中有了定论，萧风收起了手指，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服用几副药就可以痊愈了。”
苏小小一听立马惊喜道：“真的？”随后又想到萧风有可能是安慰自己，神情又低落下去，喃喃地说道：“萧大哥，你不用安慰我，我承受得了，只是不能。。。”
“不能什么？”萧风拍了拍她的头，“别胡思乱想，你的一生还很长，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真的？”
苏小小还是有些怀疑，问道：“我不是瘟。。。”
萧风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懵圈了的闻人士，解释道：“你这个病，说是瘟疫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闻人士晕了，也急了，说道：“还请燕王殿下说得更加明白些。”他实在想不通这瘟疫还有是，也不是的吗？
萧风解释道：“说是因为它还是有传染性，可以由一个人传染给另一个人。说不是，这个病没有那么严重，重要治疗得当，是完全可以治好的，而且还能预防。”
说到这里，萧风心中多少有些自责。他应该早就料想到渭城难民之中有可能会爆发冬季流感。
今年的雪期比往年长，而且更加冷。难民虽然最后有朝廷出面赈济，但是能提供的取暖措施十分有限。再加上难民收容所人员密度大，一日两餐都是白粥水，只能保证不饿死，哪有什么营养可言。
还有一个冬季天干物燥，人体的肺部也是十分脆弱的，所以在这种条件下爆发了具有传染性的冬季流感再正常不过。
难民之中很多体质很弱的老人，小孩，出现聚集性的犯病，又缺乏医治的条件，很快进展为重症肺炎，短时间之内死在了难民营之中。
随军医官不懂，所以推断是瘟疫。
经过萧风这么一说，闻人士大致明白了。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具有传染性的伤寒。不过他还有一件事不懂，于是追问道：“苏小姐的病，在下也给了解表透邪的方子，可是不见好转，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萧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你的方向错了。你知道是邪犯肺卫，但是你以为冬天就是寒邪。其实并不是。小小的病，名为冬温。”
冬温者，冬感温气而成。冬令恶寒而反温热，人触冒之，名曰冬温。是冬天发生的热病。
“而在服用了你的解表透斜的方子之后，又因冬令不能闭藏，以至于其气反泄于外。所以导致热毒深入血分。好在现在还处在初期，尚有回转的余地。”
听了萧风的话，闻人士才意识到是自己没有辩证清楚，用错了药，立马跪下叩首谢罪到：“在下罪该万死，险些误了苏小姐的性命。”
萧风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医道一途，不难于用药，而难于识症。亦不难识症，而难辨阴阳。整个唐河帝国的医道。。。哎。。。本末倒置了。”
虽然两人的对话苏小小一头雾水，但是从萧风自信满满的神情上，她知道萧风说能治好她的病，不是安慰她的。
说完萧风来到桌子前，提笔写下了一个方子，轻轻吹干了墨迹之后，递给闻人士，说道：“按照这个方子来煎药。”
闻人士这才起了身，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不由问道：“燕王殿下，这上面的药材。。。”
“怎么了？有问题吗？”
他这么一反问，闻人士更加紧张了，他那里能看出萧风的方子有没有问题，而是发现药方上一种名贵的药草都没有，全部是极为平常的药材，故此心生疑问，回答道：“岂敢。只是在下发现这其中没有一味名贵药材，这药效。。。”
萧风长叹了一口气，心想着这也是做惯了御医的毛病，叹息道：“闻太医，药不在名贵，对症才行。”
一瞬间，闻人士犹如当头棒喝，再次跪拜在地上，执弟子礼，说道：“弟子闻人士受教了。”
萧风心安理得受了这位比他大了十来岁的太医一拜，因为他受得起。接着对苏月儿说道：“有些事情还劳烦月儿姑娘记下。”
苏月儿小微红，低头颔首，欠身施礼道：“王爷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萧风笑着说道：“三件事。一是房间每天要定时通风；二是小小的饮食要均衡，一会我在给你写个单子，教你几个药膳的法子；三是少于其他人接触。”
苏月儿在心里念叨了几遍，应道：“奴婢记下了。”
萧风再次拿起笔，写了下来三个药膳的方子，递给苏月儿吩咐道：“这几天就按照这个给小小准备膳食。”
苏月儿接过来，捧在手心里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的苏小小听他在交代事情，知道他有心去渭城，顿时心中不舍，半坐起身来，哽咽地说道：“萧大哥，你千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逞强。”
萧风转过身来，面露微笑地说道：“放心，去去就回。”
他本来不想蹚这趟浑水，但是看了闻人士的用药之后，萧风还是放不下心来。既然华千山把闻人士留在了这里，那自己就去渭城走一趟。
万一华千山真的把它当成了瘟疫，那就麻烦大了。那可是宁愿封死一城，不能错放一人。尤其是渭城距离长安城这么近的情况之下，他们还真有可能这么干。萧风决计不能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
出了房门，萧风再次跟苏禾说了一遍，然后将一个预防的方子交给了他，让他给府里所有人喝，一增加抵抗力，以免被传染。
之后便骑了马往康亲王府而去，这件事少不了要得到唐观海的支持。
左相府之中，华千山如愿以偿得到了渭城最新的消息。一夜过去了，染病的人数激增，目前已经有数百难民出现了症状。
李文翰面沉似水，看着有些狼狈的华千山说道：“把你们整个太医院搭进去，也实属无奈。但愿华大人能控制住疫病，还长安城一片青天。”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华千山当即回了太医院去布置一切，此时距离日落不足两个时辰。
华千山走后，一个人影从内堂走了出来，禀报道：“相爷，御林军神机营5千弓弩手已经在城外集结待命，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李文翰抬头望着天，黯然神伤道：“但愿不用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