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黑云压城
“好一个天心取米!这个拓跋海究竟是什么人,老三怎么跟他搅和在一起?”天衍皇帝拍着桌子十分愤怒地说道。昨天发生在康王别院的事情,一大早司马申屠就传到了皇帝的案头之上。毕竟西南边境之战首次告捷之后,长安城民众对王师北上,收复北境草原的呼声越来越高。再加上从萧风口中传诵出来的那首燕王萧赜的《北境出猎》词,更是将这一情绪顶上了高潮。
司马申屠也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对拓跋海展开了调查,但是这个时候拓跋海已经离开了长安。绣衣司费尽心思找到他藏身的据点,才发现那里早就人去楼空。不过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来看,这帮人走的十分匆忙。
一五一十地禀告地说道:“这个拓跋海失踪了。”
“失踪了?”天衍皇帝难以置信地看着司马申屠,冷笑道:“这个人居然能在你们绣衣司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你们还真是能耐!”
听出了天衍皇帝的怒意,司马申屠急忙跪了下来请罪道:“微臣有罪!”
“哼!”天衍皇帝如今似乎对他这个心腹大将越来越不满意了,“起来吧,事情来得太快,也怨不得你。你说说这个拓跋海是单于拓跋部的人吗?”
“谢主隆恩!”
司马申屠叩谢过后,接着说道:“据微臣推测这个拓跋海十有八九就是拓跋部的人,行事作风滴水不漏,雷厉风行,胆大心细,很有可能就是草原上盛传的神秘的天鹰少主。”
天衍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评价还挺高,不过是一个胆大妄为的胡人而已。罢了,你去查一查这个人在长安逗留了多久,见过些什么人,除了老三之外还跟什么人有过来往。”
“诺!”
司马申屠走后,天衍皇帝朝着一旁候着的中常侍黄安笑道:“走,陪朕出去走走。”
黄安抖落着拂尘,躬身应道:“诺!”
太和宫是整个长安城最高的建筑,凭栏望去整个皇城尽收眼底。心烦意乱的时候,天衍皇帝就喜欢出来看一看。望着眼前繁华的长安城,远眺着渭水河上的千帆竞发,原本有些堵得慌的心情也开阔一些,冷哼道:“未必敢来!我们这个燕王世子还真是有几分燕王的风骨。”
“不过是年轻人斗气的把戏,上不得台面,陛下不必放在心上。”身后的黄安知道天衍皇帝说的是萧风极为巧妙的应对之法,每个字加了一笔,竟然成了一副“绝对”。
天衍皇帝头也不回地抬了抬手,“此言差矣,口舌之利的义气之争,朕自然不会理会。但是这小子身上的勇气和志向,值得赞许。还有那首《北境出猎》,你说他这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老气秋横。”
黄安一愣,不解地说道:“不是说这首词是出自燕王萧赜之手吗?陛下的意思是。。。”
天演皇帝眼神中带着笑意,板着脸回过头哼道:“萧赜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朕还能不知道?论行军打仗,武将之中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但是说道吟诗作赋,他萧赜可就差远喽。”
说道这里,仿佛回想起了往日的一些旧事,嘴角不由浮现了一丝笑容。
萧风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最了解他老子的人居然是天衍皇帝,他瞒天过海的搪塞之计,根本骗不过天衍皇帝。
黄安也笑了,摇头说道:“这个老奴还真不知。”
“呵呵,你是不知道啊,当年的燕王。。。”
正说得兴起,天衍皇帝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样,戛然而止,叹息道:“这小子如今知道藏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再次远眺起来,沉默不语。
。。。。。。
第二天,康王别院文会之上的燕王萧赜的《北境出猎》词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可以说是继胡非的《一剪梅》相思词之后另一首足以传世的战诗词。随之而火的还有一个长安居民陌生的名字,拓跋海。
“天心取米,未必敢来”的豪情激发了长安城越来越多的文人墨客,挥毫泼墨,抒发着心中对王师北定草原的畅想。一时间对生活在帝都的胡人来说生活变得倍感煎熬,经常遭受到一些唐人的唾骂和无妄之灾,甚至还惊动了京兆府,府尹张敝不得不派出衙门中的官差将城中胡人聚集的地方保护了起来。对无故骚扰胡人正常生活的行为予以了严惩,才刹住了这股假借“民族大义”行龌龊之事的不正风气。
至于引起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萧风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对王府之外所有的褒贬都置若罔闻。一门心思躲在燕王府中,看天下大势的变化,等待厉王世子唐晟睿露出马脚来。
对于拓跋海如此高调地在长安城现身,知道消息的唐晟睿心中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望着身边矗立着女卫青草,现在都有些犯怵。
“疯了,真是疯了!”
唐晟睿有些着急地在府中走来走去,虽然他知道拓跋海现在已经离开了长安,但是就是因为他的狂妄,把绣衣司那帮鹰犬都招惹过来,天知道会不会查到他的头上。万一事情暴露了,他也就别想活着离开长安。
“徒儿莫要自乱阵脚,拓跋公子行事缜密想必不会留下什么马脚。不过,我们也是要想想怎么离开京城了。一旦西南局势不稳,单于就会挥军南下,届时王爷就会揭竿而起,切断整个北军的后路,只要没了北军,就凭杨玄手中的中央军,禺京的北校八营和独孤懿的御林军是挡不住单于铁骑的。到那个时候,王爷问鼎中原,这天下也就是你们父子的了。”
无印和尚忍辱负重地藏了两个多月,体内的余毒也清除的七七八八了,这才将厉王的安排告知了唐晟睿。
唐晟睿眼中闪着精光,心中热血沸腾,头脑反倒是清明起来,这么多年他们父子虽然在冀州一手遮天,但是他知道父王又怎么甘心只是做一个闲散的亲王,更何况还有三个异姓亲王都比他实权大,都是手握重兵的主,这无非就是天衍皇帝不信任自己的亲兄弟,反倒是重用外姓人。这一点作为后辈的唐晟睿也不敢苟同。
如今冀州民乱,天衍皇帝虽然没有降罪于他们父子,但是厉亲王也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天衍皇帝急于削藩的态度。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只可惜单于王庭的突然发难没有能一举杀了燕王萧赜。
北军不乱,厉亲王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要知道紧紧靠着他暗中控制着的冀州府军,这几万地方军怎么可能是20万虎狼之师的对手。所以他联合了益州穆王刘禄,导演了这一场西南军变。
一想到自己有机会问鼎天下,唐晟睿心中的兴奋就难以抑制,只见一扫之前的慌张,神采飞扬地问道:“师父,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等!”无印和尚面色凝重地说道。
“等?等什么?”唐晟睿不是很明白,无印和尚的计划虽然让他心动,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京城对他而言就像屁股下的一口热锅,坐立不安。不过他也清楚,自己还不能先走,必须配合好父王演好这场戏。
无印和尚望向厅外乌云密闭的天空,似是而非地感叹道:“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就是不知道今年的梅雨季有多长。”
唐晟睿抬眼望去,屋外的天空,阴沉的厉害,阴云密布,黑云朵越聚越厚,好像要压下来似的。突然间电闪雷鸣,天空被撕开一道道闪光的口子,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让他心里直发毛。
“变天了,”此刻拿着手中自家老子的密信,萧风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不由叹道。
只见那密信上只是写了几个字:“冀州有变,吾儿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