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惊风密雨
天衍十六年，秋。连月以来，益州府传来的军报都好得不像话，眼见着益州的形势一片向好，长安城民对征伐北境草原的呼声日益高涨，天衍皇帝也顺势迈出了削减藩王军权的第一步，成立尚书台，作为直接掌握军队的中枢。
组建尚书台的想法，也是天衍皇帝在因为之前晕厥过后就开始琢磨的事。其阁员囊括了左相李文翰，康亲王唐观海，大皇子唐仁弘，二皇子唐仁佑，还有四皇子唐仁奉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名字赫然在列，最后还有御林军统领独孤懿。
原本一开始其中还有萧风的名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被天衍皇帝划掉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整个尚书台都是外戚，尚书台就连大将军杨玄都被排斥在外，足以见天衍皇帝削藩的意图。
长安城之中，二皇子府。唐仁佑很是兴奋不已，原以为大皇子一方势力如日中天，天衍皇帝会忘了他。没想到此番设立尚书台，他的名字居然能位列其中，心中的欣喜无以言表，“陆先生，此番位列尚书台，本皇子该如何自处？”
陆轲看着眼前的棋局，微笑道：“二爷，这一局怕是您要输了。哈哈哈。”说着手中黑子落下，原本势如破竹的白子竟然成了孤军之势。
唐仁佑也看出了败势，干脆直接弃子投降，说道：“先生棋艺，本皇子自叹不如。”
他现在哪有心思下棋，要不是陆轲硬拉着他坐下来博弈，唐仁佑根本就坐不住。这些日子益州那边捷报频传，穆亲王刘禄更是对四皇子唐仁奉赞赏有加，眼看大皇兄一脉之中已经有人在军队之中站稳了脚跟，他是又急又燥，几次想请命步唐仁奉的后尘都被陆轲给拦住了。而且说来说去都是四个字：“稍安勿躁。”
没想到这机会还真是给等来了，尚书台在天衍皇帝的领导下，整顿全国军务。这样一来，他至少也可以在军队上进行提前布局了。可恨的是唐仁弘也在，而且大皇子一脉的居然有三个人。自己孤身一人多少显得有些势力单薄，但是不管怎么样也至少说明天衍皇帝开始给自己的皇子们一些机会了。
陆轲一边收拾着棋盘，一边说道：“二爷，心不在棋局之上，焉能不败。”
唐仁佑微微脸红：“叫先生见笑了。”大落大起之下，他确实心潮澎湃，能坐下来下棋以及是难能可贵的。
很快陆轲将棋子分开整理好之后，看着他说道：“尚书台只是一个开始，重要的不是二爷你怎么做，而是藩王如何应对。不过不管藩王是听命行事，还是虚伪与蛇，任何事情要学会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
唐仁佑很是不理解，自己好不容易靠近权利的核心，陆轲居然让他置身事外，不是应该趁着削藩，藩王手中的军队回归国有的大好时机，提前布局，以应对将来的“夺嫡”吗？
“没错。”陆轲把握十足地说道，“二爷，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益州的事情恐怕有诈。”
“有诈？先生是什么意思，还望明说。”唐仁佑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
陆轲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是很明显现在长安城市面上从益州府过来的商品少了很多。”
“是不是因为打仗？所以贸易通道减少了。”唐仁佑似乎在给陆轲的疑惑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轲摇了摇头：“我看过这两年益州的漕运记录，发现益州上缴朝廷的铁矿，铜矿以及各类军需物资逐年在减少。但是这类物资产生的税收差额被粮食，盐产，木材等等其他方面补足了。所以并看不出太多的端倪。”
唐仁佑好歹也主理了户部这么多年，一点就通，震惊地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穆王刘禄有谋反的意图。”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大了。
陆轲神色淡定，笑道：“二爷，未必。只能说穆王刘禄在提前布局，他们这些人是跟着陛下一起起事的，比我们更了解当今陛下。削藩，他们应该一早就有察觉。”
“那那些捷报。。。”
唐仁佑实在难以想象，距离四皇子唐仁奉监军镇南不过2个月的时间，这期间益州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绣衣司呢？其他人或许会被穆王收买，控制，但是绣衣司那可是对父皇忠心耿耿，别无二心的。
“恐怕是有水分的，对手只会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陆轲对益州的异样十分怀疑。
唐仁佑惊恐至极，言语之中有些打颤，“欺君罔上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老四莫不是疯了？”
陆轲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四皇子或许身不由己，但是对于穆王而言，削藩夺权与杀了他别无二致。”
这一点对于一心想要问鼎帝位的唐仁佑而言，可以说是感同身受。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争一争。在书房之中踱步走了几个来回之后，唐仁佑的心绪平复收敛了许多，问道：“先生，明日到了尚书台，我该如何做？”
陆轲沉思了一会，应道：“多听少说，多赞同少反对，想必马上陛下就会下诏书，召见藩王。届时才是真正的博弈。”
长安宫城，绣衣司府衙之中。
司马申屠心中非常不安，已经连续好多天没有收到益州分部发来消息了。之前察觉到穆王刘禄与羌芜，夜郎两国私交甚密，所以他特意选派了十大金绣衣之一去监察这件事。现在唐河与两国联军在益州郡交战，绣衣司居然在这个时候没了踪迹，这让他很是疑惑。
按照驿站发回的捷报，四皇子唐仁奉监军下的镇南军势如破竹，在若水河大胜两国联军，已经向羌芜国境内挺进了。如果情况属实，绣衣司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除非，刘禄出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出大事了。
司马申屠虽然有私心，但是也知道唇亡齿寒，在大皇子还没有成气候的时候，天衍皇帝要是倒台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还得为天衍皇帝多考虑考虑，于是大声喊道：“来人啦!”
当值的银衣卫立刻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属下在，统领有何吩咐？”
“你即刻启程，前往益州，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银衣卫虽然有些愕然，犹豫片刻，应声领命道：“诺！属下这就出发。”
望着匆匆忙忙离开的手下，司马申屠小声嘀咕道：“但愿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