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交好
第19章-交好
而杭公子对她另眼相待让她更是不满，她心念念的男子连正眼都不带瞧他一眼，凭什么让她季婉容拔得头筹了去，什么惊天才略，真是笑话，一个毛丫头懂得什么。 她这般想可惜她心尖尖上的人却不这般觉得，听季婉容一番话对她的兴趣更浓了，眼底透着掩不住的赞赏，清冷的面容也染上几分激动，“婉容果真当世奇女子，料想百年之后亦能同花木兰，上官婉儿一般青史留名，即便不入仕途亦能成为贤德兼备的良助。”
“婉容既不羡慕木兰，不羡帝后，只求无愧此生，人生一世匆匆数十载春秋，转眼即逝，名利如过眼浮云转身即逝，但求一生坦荡无愧于心。”季婉容脱口而出，经历前世今生，这番话正是她心历写照，外祖母给予了她再生的机会，不是让她替家国社稷付出，也不是让她名垂青史，只是想让她肆意潇洒的为自己活一次。
“好一个只求一生坦荡无愧于心！”杭景风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分耐人寻味的深意，“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境，杭某都自愧不如，留你在书斋是杭某此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先生过誉了。”拱手作揖，说罢坐了下来，身后一道如火半炙热的目光让她隐隐不安，是她不该如此……锋芒毕露，这梁子怕是结下了。
便是结下又如何，魑魅魍魉，阴谋诡计尽管来便是，她都叫它有来无回！这世她只愿保家人一世安康，若有不长眼的人要阻拦，那么，神挡杀神，佛挡弑佛，便是犯了滔天的杀孽她也要在血海里护住所珍视的人。
“文宣，是不是还有两人没来？”课都上了一半还不见另外两人，饶是杭景风心性更甚一般人，也不禁出言问道。
“回先生，却是如此。”文宣也好奇，这两人有一人不学无术，但另一个人学术上颇有些造诣，就是随了季博才，有大好才华却只知为虎作伥。
“他们俩家里有事耽搁，特地让莫岚前来告知先生，先生莫怪，刚是莫岚忙忘了。”李莫岚柔声说道。
特地前来——怕没这么好心吧，他们俩一贯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性子，要不是他们是二婶的亲戚，又交了不少修束早被先生赶走了。
“既是家中有事倒也无妨，不过往后因先说明才对。”杭景风来这么一句，便继续授课，不再理会其他。
此番之后并无太大波折，大哥的才识得到杭先生赏识，而二哥不学无术由来已久，不能指望临时抱佛脚的他能有多大造诣，至于季博才，任由杭景风说得如何绘声绘色，丝毫不能阻止他沉入梦乡的决心。
一切似乎平淡宁静，只有携着浓浓恨意的目光如芒棘在背，天色微暗便准备辞行，山涧里炊烟袅袅升起，仿佛误入世外桃源，静谧而美好，季书斋专门有人打理，替先生做饭整理杂事，鼻尖掠过一丝诱人的菜香，午间腹间空乏，该是返家用膳的时辰了。
“先生博学多才文宣佩服，能遇先生如此良师实乃文宣三生之幸！”今个收获最多的是文宣，在杭景风的教授中他学到许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事，原来安邦定国不是读几本圣贤书便能轻易办到的，以史为鉴方能造就太平盛世。
“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私下里唤我声杭兄便是，你我志趣相同应引为挚友才是，毋须那般生分。”
“那怎么行？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这礼俗岂能废？”文宣正色，他是被儒家俗礼熏陶到骨子里的人，尊师重道是最基本的礼节，决不能废。
“家父是师，杭某亦是师，文宣这是要将杭某置于不孝之地吗？”杭景风话语陡然凌厉，一下子把文宣震得说不出话来，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都这样说了，大哥便随了先生吧，也别叫先生为难。”见状季婉容赶忙出来打圆场，都说成这样了，不给个台阶下，两人都抹不开面子。
“叫你大哥改口你自个倒是不改。”嘴角噙着笑看着想当和事老的季婉容。
原来是这茬，季婉容松了口气，极其顺溜的唤了声，“杭大哥好。”
见妹妹开口文宣也不好再说什么，随了婉容的口也唤了声杭大哥，文彦也凑了过来，不甘其后的唤了声。
“这才对嘛。”杭景风衣袂轻摆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李莫岚在一侧看着，阴森着眼，手死死的捏住宣纸，揉捏成碎片，季婉容，这名字一字一顿在她嘴里念叨，咬牙切齿，要是不季婉容现在和杭先生畅谈的便该是她，想到这里恨意更深了。
“表妹，我们也该走了。”季博才扯了扯李莫岚的衣袂，轻声说道。
“滚开，别碰我衣服！”李莫岚朝季博才唾了一口，一脸不屑，“没用的东西，要不是顾着姑妈的面子，我非弄死你这废物不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李莫岚一甩衣袖，扬长而去，身后季博才一脸困惑，晃过神来见表妹已经远去，连忙赶了上去，气喘吁吁的叫着，“莫岚表妹等等我！”
听到季博才的声音季婉容四人相视一笑，对于季博才这个草包他们都有共同的默契。
“好了，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杭景风看着渐晚的天色怕他们三个翻山出事，连忙出言让他们离去。
“往后若是得空杭大哥也去我们倚荷院坐坐，虽说不是什么大师手笔，却也有几分趣味。”季婉容知道杭景风偏爱兰花，娘亲那株玉簪兰他应是喜欢的。
“还有娘亲的糕点，特别是刚出炉的，热乎乎别提有多好吃了。”文彦赶忙说道，唯恐落下自己，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好似现在就有盘点心摆在眼前。
“若是得空定去。”杭景风也不推辞，开口应下，不过这得空二字说得妙，有无空闲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邀人做客一事还真要人到了才能板上钉钉。
踏着落日的余晖，三人辞了行，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替漫山裹上了层耀眼的金色，看起来格外温暖华贵。
晚膳用过，天色渐沉，夕阳西落，月上柳梢头。
月凉如水，凄清惨淡，季婉容赤足踏下倚坐石栏上，一股瘆人的凉意自臀部攀升，席卷全身，粉色刺绣双色并蒂莲的斗篷拉紧，渐渐地也有了暖意，抬眼看着延绵起伏的山脉，青山之后亦是青山，正如万般苦难之后亦是苦难一般。
叶落浮空，深沉夜，灯影归何处？幽幽轮回，风吻苍山。
繁华落处，古道黄尘，月冷千山分外沉寂，星耀万水静谧亦然，远山笛声悠悠，似闲愁点点、月色凄凄、风华萧瑟，惨淡了整个清秋。
前世在无数个这样的夜里，凄寒清冷，偌大的寝房内空荡荡的，华贵刺眼的朱红龙凤锦被裹身，那抹正室才能用的朱红肆意张扬，如火如荼却寒冷刺骨，无论多少炭火暖炉都燃不起半点温暖，不似现在。
她突然庆幸此生还有个好身体，还没有被那艰难困苦的生活折磨坏，赤足玩水这是前世最大的奢望，便是最炎热的日子里，她也不敢沾半点凉水，一旦碰到那将是彻骨的痛透心的凉。
念及此番心更凉了，一手提起茶坛昂首灌下，茶水淋湿了黑发和衣领，抛却茶坛，右手托颊淡淡微笑，如拈花一笑的尊者，沉寂了亘古不变的永恒，月色之下，如同一尊亘古存在的玉雕，冷淡中却是遗世独立的柔情缱绻。
杜陵轩里本该是静谧祥和，一派宁静安详之态，却因为两人的到来变得箭张跋扈起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杭景风端坐在屋内看书，瞥了眼气焰嚣张的众小儿，眼神淡淡，不去理会。
立在季博才左侧的是马修文，一袭淡青色锦袍凌立，颇有几分文人风范，右侧的是贾道德，和季博才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虽不学无术但也诡计多端，自从李莫岚来了之后，两人狼狈为奸，做了不知道多少坑蒙拐骗的肮脏事来。
“哟，这不是季家小闺女嘛，不躲在屋里绣花研习女德跑书庐来做什么，难道还想当女先生不成？瞧你这寒酸样，我告诉你，你就没这命，要是识相的麻利些，赶紧收拾东西滚出书庐，别在叫我瞧见。”贾道德张口讽刺，这话是李莫岚吩咐说的，自打他见李莫岚第一眼起对这个长相清秀的官家小姐就存了一份不容说道的心思。
“再穷酸也比你这草包好，大学你背完了还是中庸都记下啦？好在这次来了位新先生不计较这些，要不然仔细着你的皮。”季婉容毫不客气张口就来。
听了季婉容的话一蹦三尺高，一股怒意席卷而来充斥在整个心头。“你算是什么东西，敢骂我草包，不要脸的东西，要不是我们交授修束养着书庐，你自个能在这儿安心读书不成！若不是我们这书庐早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