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贪心的二婶
第29章-贪心的二婶 “瞧你说的，不过是个小丫头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李夫人毫不在意，白玉茶盏叮咚一声落在茶托上，手指拂过扬起满室馨香。
“您可不要被她那乖巧的模样蒙了眼，将她小瞧了，这些日子听说又和杭景风厮混在一起，孤男寡女的不知存了什么心。”甘氏生怕她不认同自己的话，张口欲辩驳，一双素手缓缓抬起生生止住她的话头。
“好了，同我说说倚荷院的玥氏吧。”
李夫人将衣袖敛起，心里默念，那女子有张倾国倾城的脸，一言一行颇有大家风范，这样的人即便官居一品，甚至引荐入宫廷也不足为奇，但她却愿意委身季家，这里面便有文章了。
“她呀！”甘氏灿然一笑，话语里有些不屑，“她有什么好说的，这么些年死守着倚荷院那一亩三分地，也没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她那死鬼丈夫一去京城十余载，音信全无，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克死了。”
“她名讳是什么？”李夫人出言询问，打断她的聒噪。
甘氏思忖片刻答道，“只知玥茗二字，却不知姓什么。”
“玥茗……”李夫人眼睑微阖，记忆在脑海里流转，这个名字好似有所听闻，却不记得自何处听过，苦思良久仍不得，心头不由笼上一丝烦闷，抬眸瞥了眼甘氏，她粗鄙无礼聒噪为她所不喜，但念及莫岚心又沉了下去。
甘氏见表姐思索其他，急了，连忙说道，“这季婉容同着三房想着法子要从我手里夺季家的财产，您可要想个法子帮妹妹一把，到时候倚琴定忘不了您的好。”说着一脸诡笑的凑了上去，活像只垂涎三尺的哈巴狗。
李夫人眉头不动神色的皱了皱，心里拒意丛生，面上却不显，只道，“好歹姐妹一场我能不帮你？可这事容我再想想，季老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以你的性子苛待是免不了的，这么多年积下的怨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化解的，没事多在老太太身边随着，老人家耳根子软，多说些好话，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瞧表姐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甘氏扭捏着胖乎乎的身子，微嗔着向李夫人抛了个委屈的眼神，看得让人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莫岚这丫头这些日子在这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咱们可是亲姐妹不兴说那外家话，莫岚也算我半个女儿，哪能说得上添麻烦。”又抓了块桂花年糕往嘴里塞，甘氏顿了顿，继续道，“莫岚这丫头聪明伶俐，模样可人，甚得我欢心，这些日子住在锦绣苑，吃住我可没亏着，权当自个闺女一样养着，您也知道我们小门小户的手头也不宽绰，若是有不如意之处还请表姐和侄女见谅。”
甘氏不说话了，眼睛直直的瞅着李夫人发间金光闪闪的发钗，金步摇微微颤抖，晃得眼角有些发晕。
“香茗，替我从后屋拿五锭金子来。”甘氏的意思她岂会不明白，连忙唤了婢女取来银两递了过去，“这些可够？”
甘氏乐呵呵的抱着五锭金子又是瞧又是咬，末了急忙藏在衣服深处，好像怕人抢了她的似的。
“这怎么好意思。”甘氏一面收着金锭子一面说着，“够了够了，这些日子还用不得这么多，不过等上春要置办新衣怕就会不够了。”
李夫人心底微微有些怒意，这甘氏还是贪心不足，五锭金子足够这一大家子过半载了，还琢磨着找她要钱，果真没皮没脸的，面上却不显，掩面打了个哈欠，语调柔柔，“罢了，冬日乏困有些倦意，先退下吧，你的事我会留心的。”
听到李夫人的逐客令甘氏也没法，抄起一把糖豆豆将暗袋塞得鼓鼓囊囊的，又攥了几块点心才安心辞去。
看着甘氏离去的背影李夫人眼底泛起一丝轻蔑，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季家……便是十个百个季家又如何，都不值得她费半点神思，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粗俗令她恶心。
缓缓起身，纤细的十指拂过层层渲染的纱帘，婆娑的触感撩过指腹，正如她此刻的心，忐忑不安，手指猛地一握，将纱帘揉成一团，视线投向远方，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她不能让莫岚继续沉沦下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杭景风这小子根本配不上她女儿。
甘氏品尝着从李夫人那顺出来的糕点，眼里却闪过一抹厉色，看来季府这茬还得靠自己，她这表姐心机虽重，权势虽大，但却不会尽力帮她，回想起表姐趾高气扬，轻蔑的眼神，心里一阵窝火，一旁的小厮正默默擦拭着桌椅，一言不发。
哐当一声，瓷碗碎裂的声音扰碎了她的思绪，甘氏瞥了一眼地上的瓷碗，浓眉一横，勃然大怒，厉声呵斥，“不长眼东西你这是怎么做事？这碎的可是前朝的古瓷器，看你怎么赔得起！”
布衣小厮被甘氏一吼吓得腿脚发软，噗通一声跪下，下面碎裂的瓷片直接插入膝盖间，血如涌注，暗红色鲜血缓缓流淌出来，染红了青瓷地，小厮死死压抑着嘴角，剧烈的疼痛扭曲了面容。
甘氏一脚将小厮踹翻，脚在插满碎瓷片的伤口狠狠碾了几下，剧烈的痛感几乎令他昏厥，强撑着翻过身子，连连跪地磕头求饶。
“夫人，小的有八十岁的老母亲要赡养，还有尚不足十岁的幼妹，求您饶了小的。”小厮头磕到地上，细碎的瓷片嵌入额间，汩汩流出血泪，手指死死拽住，单薄的身子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往死里打！”话语间苏嬷嬷走了进来，连踢带踹的将那小厮打发出去，不久，庭院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那小厮衣衫尽褪，夹杂着倒刺的鞭子一声声抽在他身上，每一鞭下去便是皮开肉绽，额头青筋毕现，寒风凛冽里竟疼出豆大的汗滴来。
半柱香的时辰过后，小厮疼昏过去，气息微弱，眼看就要没命了，苏嬷嬷心头一惊急忙进屋禀报甘氏，甘氏毫不在意一挥手，只道，“拖出去，扔到乱葬岗里喂狗。”
小厮立即被拖了出去，赤身裸体丢在后山腰处，夜里风大常有恶狼出没，这寒冬腊月里，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畜生叼了去，尸骨无存。
寒意四起，苍茫青山染上了一层薄霜，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萧瑟凄凉，血污肆意流淌，寒风中凝成绛色血痂，斑驳可怖，远处传来幽深的狼嚎，纷纷枯叶里，冰冷的指尖微微抖动，眼睑轻轻颤动。
倚荷院，馨香四溢，暖意融融。
文彦沉湎于书海里，他的学习生活轻松写意妙趣横生，这可苦惨了季婉容，每天光是翻阅书籍，查看典籍就够让她头大，还有文彦这个烦人精，有事没事来折磨季婉容，恨得她牙痒痒的。
闲来无事素手拨弄琴弦，简单的几分音符萦绕在耳间，竟依稀凑成一段颇有意境旋律，云裳凑了上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瞧着她，眼底存着掩盖不住的钦慕。
“小姐，您还会弹琴呢！”虽然她来季家不久但从未听人说过小姐会弹琴，案上摆着的七弦琴也是夫人放这儿的。
季婉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打趣道，“这哪是会，胡乱弹弹解解乏罢了。”
云裳正欲开口季婉容赶忙打断，“行了，赶紧出去瞧瞧，今个杭先生要来院里李莫岚闻到风声少不得也要来，看仔细着，可别叫她暗地里使了坏。”
“成，奴婢一会就出去瞧着。”云裳伸手替季婉容打理头发，她年纪还小，还不到绾发髻的年纪，不过就是将一头乌亮的长发编成辫子，再用七彩的丝带扎成丫髻，珠花季婉容不喜，脂粉什么的也还不到她用的时候，梳妆打扮对于这时的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季婉容微嗔看了眼云裳，有些责怨，“云裳在屋里别一口一个奴婢的，你我情同姐妹，我何曾将你当外人瞧过，听着怪难受的。”
“这可不成，您是主子我是下人，小姐待云裳是好，可这规矩却不能坏。”云裳听完连连摆手，小嘴微撅，语调饱含酸楚，活像只被主人遗弃可怜巴巴的小狗，“您是不是后悔救了我？要是是的您就明说，云裳走便是了。”
“哪能呀！云裳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季婉容连忙哄劝，心里一阵嘀咕，便是她舍得放走了云裳，那二哥下半辈子的幸福怎么办？难道留着二哥来祸害自己？念及至此，二哥顽皮捣蛋的模样浮现眼前，不由打了个寒颤，心里暗自嘀咕，她可不愿意二哥当一辈子光棍儿。
云裳唾了她一口，替她收拾好屋子退了出去，末了将暖炉搁在季婉容手上，嘱咐她出去的时候带着，免得被凉风吹着寒了身子。
季婉容瞥见云裳远去的背影，一瞬间，许许多多的思绪同时涌入脑海，繁杂纷扰，难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