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蛆虫刑 - 重生之我不吃药 - 叮当猫不吃药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第64章蛆虫刑

又过了数个日子,今晨也算看到了一抹冬日的暖絮,只是这抹光依旧没爬进篱笆院里。

尽管两人由一天两顿稀饭改成了一天一顿,那黍米袋子也干瘪的飞快,走出房门只见木薪愁眉苦脸坐在第二间泥坯房前。身旁还放置着一个大袋子,倾安走到边上,弯身问道:“昼光也还没打进院子,怎么今日不在房内了?”他知道木薪不爱出门,平日也是等他去放老黄牛才在篱笆后门出去。

木薪伸手在袋子里取出一抓黍米,眼神混浊不定,“村里人这几日商讨了一阵,他们想让你过继到别人户下去祈福!黍米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买的……我们可以不吃这黍米的,户户有余粮也没人跟我们抢那树皮草皮野菜。”这个秋那田里落下的余穗实在太少了,院子能出手的物件也出手了。

祈福他也不知是为何祈福,刚记事不久便遇到过一回,爹娘说他们也不知根底。他们小时候就听到了,也不知是哪传来的,也不知是何人先传出的,“人之命途,过之花甲,往后便是半脚入土,前之一步耗之后人之一层运道,又无修士镇之命途是为衰。虽天道无情,然仙尊悲怜世人,遂以仙宫镇之命数劫祈福以厚后人。”

很久之前石山国是不信这个的,可一次旱灾过后尸横遍野。自称仙尊门人的老道开始祈雨和济世救人,宣祈福之家免去七年自然之灾,风调雨顺。

自那之后石山国祈福之家便连年丰收,户户有余,无福之家虽也沾上些许福气,却免去不了虫兽之害。后来打小心思者又多了起来,祈福之家以庇无福之家。才有了这二两银子,等同五百斤黍米之惠。

蜕壳的黍米在晨光中亮起暗黄的光泽,那一大片空白被几颗余壳的黍米隐了下去,倾安的身子也低下了几分,喃喃细语,“我需要它,我们需要它!树皮野菜长不了身子的,它只能勉强活着,可没希望没成长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今日的阳光的极好!我先去放老黄牛了,这袋黍米也可以熬过这个冬了,看完早春就去祈福……”他也想见识一下那真君了,哪怕只是烛火之躯。他这个模样活着也不过如那虫尸一样,是死见不到生也寻不到活。

木薪指了指那第三间泥坯房,将手上宽大的袖口又卷起一圈,露出了那发紫的小臂,把房门推开,“我们不需要的!干枯起来的身体也是成长,他只是长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冬不是熬过是走过的!你住这里就不能去祈福!”

倾安摇了摇头,吃过稀饭在地上划了十几个字就出院了。村口老黄牛阵阵低哞,手上的牵绳拽了许久才把老黄牛喊了起身。他不知道老黄牛今天怎么了,平日都是老黄牛带它出去放的。

一人一牛好不容易走到了那小坡,只是这次换了个顺序,倾安在坡上强拉着老黄牛才把倔强的老黄牛脱离小路。只是老黄牛来到坡上也不吃草了光顾低哞,他看了看这几日也不过光秃了一些草皮,把牵绳的铁杆固定好就走到田间。

干裂的田间翻了一堆堆小洞,还有数个铲开的大坑,他昨日见到有人在田间提着那赖皮子走过,只是不懂农务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可有人找便是有用的,抛开那身旮瘩的模样还是有几两肉的。

无半点香料的肉着实腥,不过香料本身便比肉贵重谁又费劲弄那亏事。好不好吃他也不知道,可饿会驱散一切挑食的毛病,驱散不去的只是没有走到绝路自欺欺人的把戏。饥饿不会腻,吃撑才会。

他又想到了书中那看着荒谬的轶事,“蛆虫刑”被锁链捆在地牢受伤的囚犯。被蝇虫攀爬过伤口后,潮湿和干燥下不过数日伤口便会长出蛆虫。囚犯会将身上的蛆虫吃下维系几天生机,后面只能眼睁睁看着蛆虫将身体吃空。牢房的狱卒只在囚犯动弹不得时往嘴里灌了点水,囚犯一共活了小半个月之多。当时看完只觉一阵荒谬,他不相信也不承认这荒唐事。

蝇虫爬卵自然只是平常事,蛆虫在潮湿干燥下飞速生长也是平常事。可人又怎么吞得下那蠕动的蛆虫,是阻止侵蚀还是阻挡饥饿?想阻止侵蚀手有余力就要先阻挡饥饿,可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蛆虫吃空身体?狱卒又如何能看着同类一步步被蛆虫吃空,又如何能平静的走过去。

他现在也能理解了,这不荒谬,只是当时的他是孩童。蝇虫带来的是什么?蛆虫又是什么?囚徒的希望自始便不在狱卒。囚徒是清醒的,狱卒也是清醒的,两人便没有呼喊求救。囚徒要活着只能吃蛆虫,他也不知道在吃什么。狱卒想活着只能看着囚徒,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想活着只能忍受着,可忍受着、忍受着……到最后连自杀的气力都没有了。人只有到了那半点希望都没有才不再忍受,可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躯一点点腐烂、一点点被吞食,直至心跳不再搏动还是眼睁睁的……被希望牵扯又被希望磨平再被希望吞食,那又算什么希望啊?

飞蝇是什么?蛆虫是什么?那水是什么?囚徒是什么?狱卒是什么?

他在几个田里找到了两个落网的癞子,透过凸一丝的土层扒开,那肥硕的身躯双眼隔着一层薄膜睁睁看着他。尽管田间已经被踏遍依旧有余,他摇了摇头便将两只癞子拿草绳绑起,是来年春的希望吗?可他不想留了。

来时多崎岖,回时更甚,老黄牛比来时更倔强了几分两眼睁睁看着他。他透过眼神看到了浓浓的哀求,一路拉扯回到了村口,牵绳的拉拽也让牛鼻子多了一丝血渍。他回到院子在盐罐扣了一点盐巴放入木瓢,老黄牛喝过淡得只有一点咸味的水后便闭上了眼睛躺下。

房门那袋黍米也不见了踪迹,木薪在后院提过一小袋子走进,看着房前蹲着愣神的倾安,摆了摆发紫的手腕,“冬天会走过去的!黍米也找到拿来吃的了,过了冬就好了!”

倾安将手上拽着的两只癞子拿出,“你拿过去给村长吧!冬会过去,也只是过去。”他在门前就是等木薪,毕竟受人照顾他拿去也不好,木薪最为合适了。冬过不完的,他知道,可春自离家便没再见过了。

木薪放下黍米袋子接过癞子,用手指弹了弹那花白的肚子,“那你先把黍米煮了,今晚吃顿干的!”说完就往院后篱笆小门去了。倾安将袋子提回房,他也不知道木薪为何不走这前门,正如那床挨到了墙角,可他不爱多问这些。

忙完之后两人便捧着瓦碗蹲到了房前,一个无户籍的流氓和一个落魄户也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倾安眼神闪了闪,看过边上的木薪,“这黍米不是黍米吧?可早上黍米也比晚上黍米好的,你知道的,人老了也没什么价值了!”他知道这黍米不是今早那祈福之米,依旧闪着暗黄的光泽,那一抹空白也掩盖不住。

木薪将耸起的筷子又拉高了几分,眼神定定的,“我知道你想什么,这不是偷来的,偷也不是为了偷……是我去李二娘家借的,借也是真的借……”

筷子的叮铃声停下,倾安长叹一声,“李二娘家?可借只是无法之法,村长那还没还上又怎么填得回去?”木家村自然以木为首,那没了丈夫的女子又能有多少余粮?可事事求人不是他想要的,他还是想吃早上的黍米。

木薪把碗里的几粒黍米捻完,起身动了一下脚,“是李二娘家!村里总爱喊李寡妇可她也只是自己,她也不是土为何要被踩来踩去。这黍米是余粮不是命粮,过了冬我们再上山看看!”

倾安也知道木薪能听人心声,听明白也安心了下来,跟木薪回话,“我们也只能是自己,他人如何喊不必跟同。命粮也好,你知道我本就是死人。”起身走过缸边,只是缸里时时是那个刻度,他也知道村里有水井,可早上一起来就有人给缸里添水了。

木家村没有养狗,夜里也没什么叫声。可狗不是养的也是养成的,狗也不是狗它比狗还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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