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无缺 - 重生之我不吃药 - 叮当猫不吃药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第68章无缺

夜压得很深,压得纸皮大被不再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闷沉的叩木声将倾安唤醒,门前两道身影将阳光遮住,道道光线依旧往缝隙钻进房间,粉尘在光里又雀跃了起来。

倾安看到木立和少年郎的身影,脸上拉起了一道弯度,用手遮住脸上的光线,璨璨说道,“今日又起了暖阳,可它已不是前日的暖阳,它也可以是。”他不知道少年何时来的,也不知道少年何时不疯的,可疯既然在这石山国是病藏起来也好。

少年在一旁拿过一袋小黍米和一个小罐子放在房前,摸了摸男孩的头,跟倾安点了下头就往院外去。阳光打在篱笆上,打在屋顶瓦盖上,也打在路上。

无人遮挡的阳光刺到脸上,倾安把抬起的手放下,挪着脚步走出房外,“爱本就是无相的,它不是那玉体横陈散发的灼热,也不是那蛾尾扑粉遗落的迷离。如果你还能看到它,我希望下次不是靠肩而是牵手。”他不知道少年能不能听懂,也不在意旁人因为这轻浮的话语如何看待他。他只希望下次阳光再来时,少年郎能看得到,不是用背影和闪躲去看。

阳光下的黍米饭也再看不到色泽,湛黄与抹白却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或是以物衬人,又或是以人衬物,或是以人衬人,我想那该是观察。以俯视或仰视寻找猎物和探索安全,始终是用以活着。

院中又只剩一老一少的蹲下的身影,还有那在房间探出了头的人儿。不知过了多久,院外篱笆徘徊了一个身影,却迟迟没走进院里。倾安起过身走出院外,只见木姊低头双手摆弄着发丝,看到倾安出来后又抬起了一下头,“认字真的没有用吗?”细微的声音被风一下子便掩盖住了。

树下土层在阳光下冒出丝丝白烟,风中也传过一股殷红的清香。倾安双手紧紧拽着衣角,耳畔又幻现君父的声音,鞋角也陷入土层些许。他撇过盖面的白发到耳畔,定定的看着木姊,“有用的,一定有用的!”声音好似蔓到了阳光里,又好似蔓到了土里,又好似蔓到了心里。

院中又变回了三人的身影,应该是四人的身影,木薪也走到了房前。待到阵阵炊烟升起,白烟弥漫,两人也走出了院子。倾安在院外拾回一块圆滚滚的圆石,拿出昨晚在土里缺了数个口子的柴刀。柴刀在阳光下不再闪亮,或是那零零散散的缺口,又或是那看不出锋面的刀刃,又或是那厚厚一层的刀背。

他才第一次正视这老旧的柴刀,刀不是不如剑,只是多了个刀背,也多了个退路。可剑却除了柄端外处处锋利,握上剑柄便再无其他落处。老刀背在圆石上磨出阵阵火花,刀身也开始滚烫了起来。倾安看着手指上那皱巴的厚皮也起了大水泡子,拿出那麻布包上手又继续磨了起来。

地上的字也划得有模有样了,木薪站起了身子,走到瓦缸边看着老头子磨刀,无奈喊道,“那不是磨刀石,院子里也没有了,老柴刀也老了。”

麻布也很快破了一道口子,倾安又把口子绕到了一边再卷一圈,拍了拍晒得滚烫的缊袍,看着刀背又露出的一道新皮兴奋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不是磨刀石,也知道院里没有了也借不到了,可老柴刀它不会老只是蒙尘了。”他也不奢求别人能借磨刀石给他折腾这老旧的柴刀背,石块也是磨,只是慢一些而已。

木薪拍了拍宽大缊袍的粉尘,拿着簸箕到灶台下装了满满的木灰。在前门走出院外,在院里落下来一道灰痕,在桃树下就一阵捣鼓了起来。倾安走到院口,看到木薪用双手捧着木灰在坑边来回走动,撒了一层又一层,直至簸箕的木灰再也捧不起,在树下抖了抖簸箕又往后门去了。

坑里本不该有味道的,不是因为埋得深,也不是因为冬天的寒气,更不是那卷得大大的纸皮。他知道人分二,尸也分二,由外到内是阵、阵、阵……阵阵,由内到外是无、无、无……冲天。可他又不该知道,也不该知道,也不该。

倾安看着又在后院门回来的木薪,疑惑的问道,“你也知道掩盖不住的,这股风是往院子正方向的了。白麻布是新的也是旧的,这味道也是我想它该是什么味道闻到的便是什么味道。我想你见到的那野狗也不一定是野狗,埋的也不一定是食。”两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木薪也没把他当老头看,或许第一次见面便已知道了他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

簸箕一下便甩到了灶台旁的柴堆,木薪一身白灰蹲到门前,眼神没了那股凶狠变得混浊起来,“掩盖的也不是味道,风也没有方向我看不到。白麻布是死的不分新旧,味道也是。野狗被吃了,埋的是它自己的骨头。疯是病,乞丐也是,流民也是,这泥坯房埋了你就不用土来埋了。七丈是真的,它不是七丈二。红、白也是真的,可它该是红白也本该是红白,心声会骗人不会骗真相。”

风里飘来一阵黍米糖的甜味,或许不是黍米糖的。倾安又蹲到了瓦缸旁,眼珠流转,“事事得以透彻真相,它本身也是一种痛苦。”若是修行时遇到有这种天赋的修士他也是忌惮的,可现在却是无所谓了。

谎言是比真相伤人,可活在真相的世间里更伤人。木薪沉默片刻又回房了,老头子摇了摇头又继续磨起了刀背。

数日后。

一阵欢庆声将倾安喊醒,走出院外只看到打着灯火的村民。壮实的黄牛要比老黄牛身躯高上几分,却又不如老黄牛那身板大。牛车上坐着几个村民,中年女子拉着少年郎的手在牛车旁不知低声在说什么,旁边村民却是一脸欢笑又对少年夸赞了起来。

随着少年郎坐上牛车,年轻的黄牛跨起了轻快的步伐往小路而去。周围人群也散去了身影,倾安看着黄牛渐渐远去消失在转弯处也回到了房内。

老黄牛也许就那段时间能见到吧!又或许只有那段时间才在老树下住着。在小坡上传回的高哞声又或许不是黄牛的,又或许不是黄牛的。

或许那声声低哞高哞只有木薪能听得懂,又或许只有其他牛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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