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烛行风中愁雨末庭(一) - 天下为攻 - 青衫度陌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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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烛行风中愁雨末庭(一)

朔州城穆帅府一帅,朔州军马中五将,一月前,白阿道领兵掀起反叛大旗,攻陷穆帅府,生擒穆远坤一家,朔州城守军集结勤王救帅被白阿道一举击破,死伤千余人,降卒数千,应军师朱苟的策略,降卒顺者可活,逆者坑埋,朔州城易主,穆远坤手下亲军伤亡溃散,再也无法组织起有力的进攻。白阿道以穆远坤的名义上书朝廷,言说穆远坤人老体衰,为了朔州城大业,举荐白阿道为朔州城新任统帅。统领朔州军马的另四位将军相邀领军前来朔州城,大义凛然要为穆远坤统帅伸张正义,却和白阿道闭门而谈,像极了前来分羹的牛鬼蛇神。从穆远坤病倒的那天起,他对朔州城的统治力度便在与日俱下,沦为阶下囚,更是生不如死,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穆远坤与牢中一位年轻时为穆远坤手下兵卒,断过一臂仍受穆家恩惠不被舍弃,忠心不改此时报恩的老狱卒临终托孤,将穆素素送往西境潮州魁王府,老狱卒不辱使命,在陪同穆素素为死去的穆远坤尽最后孝道叩首后,当晚便毒死守卫将穆素素带出了监牢,又在第二天一大早不等白阿道发现穆素素已经不见了的时候将穆素素带出了朔州城。朔州一带的余下四位领军之将被白阿道收入麾下,这四人性格迥异,各有喜好,一人喜财,白阿道便给他真金白银,一人好色,身边则尽是白阿道为他从梁国水乡之地买来的美貌女子,一人喜欢阳奉阴违,私自祭奠穆远坤,事发后被白阿道活埋在穆远坤的陵寝一侧,最后一人喜军权,白阿道便将死去之人的军中虎符交于他,一将领两军,至此,朔州城易主,穆帅府更名。仙剑山庄内,完美策划了这一场无中生有的闹剧的南嵘轩静候在一旁等看着上演的好戏。箫如林本不知道此事,可在离开仙剑山庄后,遇到了领兵前来的薛洪真,薛洪真说明来意,箫如林明知是薛洪真有意刁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便一同来到了仙剑山庄。

离开仙剑山庄时还没有见到南嵘轩与他旁边的生面孔,再前来庄内竟多了两个人,同样谨慎多疑的箫如林也不得不将疑问的目光投到施茕的身上。

当各路牛鬼蛇神聚集一处时,苍云的威望已经不足以震慑场面,施茕到来,看看闯进山庄的众多豹廷卫与薛洪真与箫如林问道:“两位大人这是何意?”

薛洪真拿出皇帝亲赐令牌粗声道:“陛下有令,歹人祸乱长安,袭击护国寺,蔑视皇权,现命护国寺阳日捕神清查,搜捕歹人,长安城中,皇族重臣亦不可阻拦。”

而后薛洪真收起令牌说道:“施庄主,得罪了,还有劳施庄主与贵庄弟子通报一声,其实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不必惊慌,薛某自然知道施庄主不会窝藏歹人,但是既然来了,就总得做出个样子,还望施庄主海涵,各位贵庄弟子海涵,若是不小心动了刀剑,这对贵庄的名声,对施庄主的名声而言可是不太好。”

施茕向来平淡如常的目光这一次升起了愤怒的火焰,自从那一次薛洪真与他对战败北而归,仙剑山庄与护国寺便是结下了解不开的梁子,护国寺虽然倚靠皇帝,但是仙剑山庄的身后是真正掌握实权的宇文丞相,这样的关系长安城内近乎人尽皆知,可没有想到,薛洪真竟然趁宇文丞相南下征兵之际,讨来皇帝的圣谕前来仙剑山庄滋事,还是如此巧合般的与箫如林,南嵘轩,卓子骞这三人一同出现,这不会是巧合,是有心之人的刻意谋划,是谁自在不言中,于是,不见施茕开口,却在薛洪真的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你是决心要与老夫做对吗?”

这句话薛洪真听得清清楚楚,可转眼看其他人的反应,似乎这句话就单单地被他一人听到了。

在施茕与薛洪真的无形对决之中,箫如林的眼神一直在南嵘轩与卓子骞二人间徘徊,突然问道:“今日庄上有客?”

施茕的回答不止是箫如林在等的,也是南嵘轩在等的,这样的场面,除了实话实说,施茕没有第二个选择可以选。

“是东瓴王殿下的朋友。”施茕巧妙地答道。

身份悬殊,箫如林不能问话南嵘轩,却得南嵘轩主动说道:“这位是西境潮州少城主,是本王在昆仑山上结识的挚友,因初到长安时来到仙剑山庄拜访施庄主时有些鲁莽,今日特有本王前来一同拜访施庄主,以表示西境潮州对施庄主的敬重。

施茕没有对这番话提出反对与质疑,那便是默认,果然,箫如林看向施茕的眼神变了,大概是将在这短短的半柱香的时间里将前后两次进入到庄内的情形联想在了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施茕有意隐瞒。

好戏终于开了一个好头,薛洪真下令道:“搜!”

上百豹廷卫军士四下散去,已经拔剑出鞘的山庄剑士在等待着施茕的阻拦号令,可是没有,施茕一甩长袖,转身离去,仿佛已经知晓,这一日若是祸事,多半是躲不过了。

箫如林也跟随着薛洪真的脚步继续往庄内走着,他要看看施茕还有什么是在隐瞒着他的。

大部分豹廷卫在山庄中四下散去,十几个豹廷卫却是目标明确地奔向祭剑坛,很快,祭剑坛的剑台东侧找到了一个可以按动的鱼眼石,通往地下的暗门大开,薛洪真嘴角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当薛洪真要带人进入时,苍云挡在前面,众多山庄弟子亦是冲上去挡住了薛洪真前进的脚步,一行人的目光齐齐瞥向了施茕,莫非这地下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施茕挥挥手叫苍云让路,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已经形成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局面。今日事,施茕不会善罢甘休,他在想,是不是南嵘轩与薛洪真已经对他的仙剑山庄构成了毁灭性的威胁,如果是,那么施茕开始后悔那一次没有杀了薛洪真了,至少也该让他残废终生

地宫之中有什么,南嵘轩也不知道,只是从江天一在多次潜进仙剑山庄发现了施茕会常到此地宫外,其余一无所知,而今终要眼见地宫下的真面目,甚至在入到地宫深处时,还不忘给卓子骞提醒一句,卓玉心离开长安之前来到仙剑山庄的原因或许就与此地宫有关。

地宫之内异常炙热,在寻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形似炼丹之处时,竟看到十数个赤膊黑皮的赤裸汉子在挥汗如雨地融烧铁水,铸造一块蛋形的巨大铁球,铁球足有一人之高,估量该有数百斤重,薛洪真抓住其中一个铸造的铁匠,刚要问话时,却发现这铁匠竟是一个哑巴,挨个查看,这里的铁匠都是如此,薛洪真转而问苍云,苍云只回答这是用来锻剑的上好铁料。

面对这样一个怪异的铁球,卓子骞悄悄问南嵘轩道:“你觉得会是什么?”

南嵘轩擦了擦被炙热带起的额头的热汗,低声道:“不祥之物!”

在众人还在疑惑这样的一个铁球作何用处时,箫如林已经慢慢退出了地宫,被一直在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在盯着他的南嵘轩发现,与卓子骞说道:“你该走了!”

同样察觉到箫如林已经消失,卓子骞同样开始朝地宫外走去,南嵘轩或许与薛洪真交代了一些‘到此为止’的话,在他们离开仙剑山庄后不久,薛洪真也出来了。

早已备好的马匹与早已等候在了的紫衣与红袖,出了仙剑山庄,径直奔向城门,卓子骞要在箫如林做出封闭城门的举动前离开长安城,离开紫牙关。

行将分别,短暂一月的相交,不知临别前该说些什么,南嵘轩很俗套地说了一句:“再来长安,记得来找我啊!”

卓子骞反是问道:“人心狡诈之地,我还有可能再来长安吗?”

“只要不死,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句话作为最后的临别赠言,卓子骞翻身上马,最后与南嵘轩问了一句:“可我还是想知道你对宇文泰说了什么,他会此时离开长安南下。”

这一次,南嵘轩不再隐瞒了:“誉亲王要反,我可不希望有一天死在他的手上,及早借宇文泰之手除了他不好吗?”

卓子骞会意地点点头,看来他猜对了。

轮到南嵘轩发问了:“那你呢,还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施茕给你什么答案?”

卓子骞笑笑:“是的!”

转身策马离去,不去看南嵘轩的那张仿佛受骗了的面孔是在笑着还是在尴尬着。

送走了卓子骞,南嵘轩并没有着急回府,他喜欢在城中各处各色人等聚集的地方停留,或喝喝茶,饮饮酒,而后与一些多嘴多舌又十分不相干的人聊上几句那些底层百姓在杞人忧天的家国大事,一支来往于柔然,行经魏地,辗转于梁国的商队回来了,他们把柔然的皮货在冬季卖到湿冷的梁国,再将梁国的丝绸在春夏之际贩卖回柔然,而行经的魏地,则是要交上一些过路钱来换取通关文牒,这队商人在从梁国折返回来的途中,经过朔州城,此时来到长安便将他们在朔州城中的所见所闻糅杂成让人喜乐见闻的笑话四下散播开来,他们说,朔州城发生叛乱,原统帅穆远坤被手下大将白阿道取代,穆远坤之女穆素素逃离朔州城,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穆素素可能在逃亡途中被白阿道派出的追兵蹂躏后杀害,也有人说穆素素逃出朔州城就是一个幌子,实则早已死在了白阿道的硬床之上,还有人说,他们行经灵州城时,听说灵州城的箫家父子迎接了一位远来的贵宾女客,极有可能就是无家可归的穆素素,关于灵州城箫家父子迎接的贵宾女客到底是不是穆素素,谁也不知道,甚至有两个喝多了酒的汉子还险些因为这个争论动起手来。

这样的小道消息一半真一半假,看来可以当真的就是朔州城易主,穆素素下落不明,可是这和他南嵘轩有什么关系呢?与他筹谋的复权大业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是,他漠不关心地走了。

离开长安十数里后,在一家路边酒肆驻足将歇,酒食过后,还不见西斜的日头落下山头,紫衣微咳,身体不适,与卓子骞说道:“此处离最近的客栈还有一个时辰的脚程,再不出发,就要连夜赶路,恐客店就要关门闭户了。”

卓子骞轻抚美人的煞白面庞,不知为何,在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从将紫衣与红袖救回后,她们两个人就像是变了模样,这种变化在她们与卓子骞之间隔阂着,从前的那种亲密无间再也感觉不到了。

本想在这里等到施茕的出现,能得到一个并不希望的答案,可眼见天色将晚,施茕还没有出现,多半是不会来了。

于是,在准备再次踏上回去西境的漫漫长途时,身后的大路上出现了一辆古朴的马车,马车上没有马车夫,老马却行走地不慌不忙,似是听着某种无声的命令。

马车走得近了,忽地停在了卓子骞的面前,不见车中人,可是感觉得到那种从马车中散发出来的浑厚邪气,这是在卓子骞与公孙五楼接触地多了之后,莫名存在的一种熟悉感,这并不是一种好事。

“你们先走,去前面等我。”

如同来时一般,将紫衣与红袖从身边支走,他与公孙五楼之间的那些对西境潮州,对魁王府,对魁王夫妇的不敬的话,只被他们两人知道便可罢。

当晚风吹起,掀开马车的车帘后,一副画卷从帘后飞出,卓子骞接在手里,一眼便认出了这幅画乃是在几个时辰之前施茕要交于他手的那幅长燕图,隐隐一种不祥之感在心头升起:“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你是在等施茕吗?他不会来了,可你要的答案我早已经告诉你了。”

仿佛再一次他的一举一动被公孙五楼掌控地淋漓尽致,不屑道:“我也告诉过你,你的话,我不信。”

对于这样的回答,公孙五楼再一次以叹气表示了他的失望:“殿下若是还想寻找答案,老臣可以为殿下指路,当年卓玉心与蔺展颜受胡承仁之命,共联合了其他五位江湖高手攻打贺兰部城,施茕是其中一人,还有四人分别是前盗门掌门毕英寒,剑鬼乌白,剑魔李曲情,身死潮州的前任护国寺捕神纡青,北冥帝城刀帝仇搴冠。”

话未说完,公孙五楼已经策使马车调转方向,马车远离,话仍响在耳边:“他们八人强取了燕廷皇室的十幅长燕图,长燕图乃是燕廷至宝,老臣正在一一寻回,与臣交手者,十者死之八九,殿下要抓紧了,老臣手里已经有了三幅图了,殿下若是还想继续在余下的人身上讨要答案,可要抓紧了,看是殿下的动作快,还是老臣的动作快。不妨告诉殿下,老臣下一个夺取长燕图的目标在北冥帝城!”

既然公孙五楼已经夺取了施茕的长燕图,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施茕已经而公孙五楼的手里有三幅长燕图,纡青之死似乎已经可以盖棺定论,是公孙五楼所为,那么另一幅呢,会是公孙五楼从谁的手里抢夺来的呢?

遥想自从公孙五楼离奇现世,似乎就一直在围绕着卓子骞的出现而出现,而从纡青身死至今时来到长安,除了卓玉心与蔺展颜,在公孙五楼说出的那六个人的名字中,卓子骞所接触过的就只有剑鬼乌白一人了,莫非乌白也遭了公孙五楼的毒手?

真相尚不清楚,如此说来,卓子骞每到一处,就会有人遭到公孙五楼的毒手,岂不是卓子骞也成了公孙五楼行凶的刽子手,愤怒之下,拔剑朝公孙五楼的马车飞跃过去,一剑挥去,可将马车碎作零散的剑气被公孙五楼一掌击破,掌气同时将卓子骞击退回到原地,而后马车继续前行,公孙五楼的话语再次传到卓子骞的耳朵里:“殿下若是想能接住老臣的一掌,必要用长燕一式无疆,可殿下的功夫是老臣教的,殿下难道不会怀疑老臣是否有所保留?”

公孙五楼此时狂妄至极,看似是料定了能将卓子骞牢牢掌控,卓子骞朝远去的公孙五楼大喊道:“你做这一切,无非是要我承认一件事,我告诉你,不会,永远不会,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我不承认,你做什么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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