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海怪 - 汤问棘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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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沫阳城北,乱葬岗。恰逢朔日,天上没有月亮。两个沫阳府狱的杂役只能借着松明火把的光线掘墓,一边挖着一边骂骂咧咧。

“京城来的畜生,下手也太狠毒了,每天都弄死一两个,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是呀,搞得老子天天晚上抬死尸,真是晦气。”

杨不知已经跟了他们很久。他知道现在沫阳府狱被宣德司接管了,他也知道宣德司的手段有多么残酷。从他离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根据老董的消息,还没有何无逸的死讯。不过看这情形,也是凶多吉少。

他现在心情已经很平静。他准备杀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让自己心如止水。

他从树后走出,从背后一刀贯穿了一个杂役的后颈。

刀刃拔出,没有溅出一滴血。他原以为杀人的手法已经生疏,却没想到内心那封存已久的恶魔只是稍稍打了个盹,醒来后比从前还要灵活。

那人的尸体软绵绵地倒下,栽进了刚刚挖好的坑。

火把落在地上,光线跃动。杨不知看着另一人震恐的眼睛,说:“带我去府狱。”

他跟着那瑟瑟发抖的杂役,推着运尸体的木板车,向沫阳府狱走去。车上那肮脏的竹席下,藏着一长一短两把刀。

高墙之外,大门紧锁。一队巡逻的官兵在墙下走来走去。不远处,是一条幽深的河。那是沫江的支流,前几日秋雨连绵,河里水涨浪急,水流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喧哗。

杨不知尾随那杂役走到后门,避开了火把的光线,低头站在阴影处。一个手持长枪的官兵过来,说道:“小魏,回来了?”

名为小魏的杂役出示了身上的木牌。那官兵点点头,让他进去了,然后又走到杨不知面前。

“小葛,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杨不知从竹席下拔出长刀,划断了他的咽喉。这变故来得太突然,旁边的侍卫尚未反应过来,武器还未出手,已然纷纷倒下。唯有一个身手最敏捷的人避开凌厉的刀光,长枪嗡鸣,直刺过来。但他还是太慢,杨不知从容地反手一刀,长枪的枪头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插入了地面。

那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胸口鲜血喷涌。杨不知一脚踢开他,追上那试图逃跑的杂役小魏,切断了他的脊椎。

他并不打算“潜入”或“闯进”这座戒备森严的监狱。他只是准备把这里变成一座安静的坟场。

他振去刀上的血,刀刃光亮如新。“悬解”,这把他最爱的名刀,沉睡十年之后,正渴望着更多鲜血。

杀戮的过程极短,那些人连一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夜晚更安静了,唯有几声秋虫的哀鸣,伴着潺潺的流水。

杨不知锁上门,踩着被血濡湿的泥土,向那石头砌成的房屋走去。

他安静地杀死了门口的守卫,踏进了点着松明的幽暗走道。曲折的走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吞噬了光线,从那里,不时传来一两声凄惨的哀吟。

他的脚步如老虎般无声。一间屋子的门缝里透出明光,他走过去,静听里面的谈话。

“……真是吓人,我都不敢看。在狱里也干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下手这么狠的……”

“他们专门就搞这个啊。京城来的,见的世面多了去了,能跟咱们一样?唉,说起来,今天已经是第几个了?”

“十二个?”

“好像是。这些人也真是脑子有病,认个错就能了事,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是啊。又不是那姓何的,上头指名要把他往死里整。”

杨不知平静地听着他们说下去。

“那姓何的也真硬气,居然能熬到现在。”

“他年纪轻,身子骨硬。但我看他昨天又受了场重刑,又被花皮他们那样作践,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花皮这禽兽,啧啧。落到他们手里,他还不如早点死了好。”

两人唏嘘一阵,一人又感叹道:“为什么上头那么恨他?”

“不清楚啊。听人说,好像他宣扬邪说,把天下不懂事的小孩子都教坏了。要他们不忠不孝,淫【防吞】乱放纵。这还了得?”

“是啊,这还了得!着实该死。”

杨不知踹开了门,冷冷地注视着那两个正在喝酒的狱卒。没等他们开口,鲜血已溅了满墙。

剩下那一人看着同伴的尸体,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大哥饶命啊!”

杨不知一把把他拎起:“何无逸在哪里?”

“我,我带你去!”那人抖得如同筛糠。

杨不知放了他。那人摸起一串钥匙,踉跄着向幽暗的走道里走去。杨不知跟在他身后,看着火把的光影在墙上斑斑驳驳地闪烁,心底的恐惧开始蠢蠢欲动。

他会看到什么?那些噩梦的场景在脑海中闪现。他忽然很想掉头就逃。

他强行让自己又平静下来。这时,听见了那狱卒颤抖的声音:“到,到了……”

什么都没有。只有铁栅后漆黑的空间,和此起彼伏的沉重鼾声。

“开门。”杨不知说。

那人手抖得厉害,钥匙几次差点掉在地上,开了好几次,才把门上那沉重的大锁打开。开锁的声音惊动了里面沉睡的人,有人一跃而起,冲到门边,大喝道:“谁?”

火光照亮他半个身躯。一个粗壮的恶汉,脸上纹满斑斓的图形。“花皮”。杨不知想起了这个称号。他没有跟他废话,拔刀刺入了那人的心脏。

高大如熊的男人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猛然伸手握住了刀刃。杨不知用力抽刀,竟然没抽出来。他索性松开了手,从腰间拔出另一把短刀,抹断了花皮的喉咙。

杀死一个生命力旺盛的人不是易事。温热的血喷射得到处都是,但花皮竟还握着刀在地上翻滚。他喉管里灌满了血,混杂着嚯嚯的风声,那声音只有地狱的鬼怪才能发出。屋里的其他人早已惊醒,尽管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死囚,见到这一幕也吓得魂飞魄散,争相向门口逃去。

“你看你,太吵了。”杨不知怜悯地对花皮笑笑。

他再度举起短刀,狠狠插入了那巨大的头颅。

世界终于又安静了。那帮死囚呆呆地看着满脸鲜血的男人,浑身的气力就像被抽空了。现在,他们如同面对猛虎的群羊,已忘记了该如何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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