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 海怪 - 汤问棘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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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第170章六月十七日,乐州,曼县。

陈彦周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巍峨山脉。他旁边站着离姬和妖妖,这是军中仅有的两个女子,但带上她们不是为了淫【防吞】乐,而是因为她俩都是有才能的人。这次他带来的枪炮,都是离姬精心改进过的,威力极大。她需要亲自看看,它们用在战场上是什么效果。

烈日当头,离姬用丝巾遮着脸,还撑着一把黑色的阳伞。一阵风吹来,带来尘土的气息。她轻咳一声,皱眉道:“什么破地方,干燥得要命,全是灰。”

陈彦周笑道:“破地方?这可是天下英雄必争之地。你看,对面就是槿山,它横贯南北,是京城的屏障。东西方向又有乐江,山川形胜,虎踞龙盘,这就是帝王气象……”

“送给我也不要,还是海上好。”离姬不屑一顾,“要我是白景清,我就待在赤蛇湾,好吃好喝,没事就看看海,不比来这鬼地方吃沙子好!”

陈彦周笑而不语。离姬哪里懂得权力的乐趣?美色、金钱,在权力的魅力面前都不值一提。为了权力,不要说吃点沙子了,男人可以承受一切。

“那边就是槿山关么?”妖妖手指东北。

“是。”陈彦周说。他们已经从槿山西南绕行,绕开了槿山关,夺取茨阳后,将北上进入京畿地区。

妖妖又问:“守关的人没发现我们吗?如果他们从背后出兵攻打我们,我们的退路就断了啊。”

“他不会出兵的。”陈彦周说,“他只是在那里观望。如果我们赢了,他就倒向我们;如果我们输了,他就关门打狗。”

程羽见了徐兆徽,得到的回复很是恭敬,但并没有明说要投诚。陈彦周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他只要徐兆徽作壁上观,不出兵来阻碍自己,就足够了。

妖妖说:“这人真狡猾。”

“这是明智的决定,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假如这是一场正常的游戏的话。”陈彦周微笑,“可惜这不是。”

妖妖没听懂他的话。唯有离姬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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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日,陈彦周和程羽率领两万大军,从曼县北上,攻打京畿重镇茨阳府。

他骑在马上,和程羽一起巡视着。他和他手下的海贼都是南方人,不太擅长骑马,所以他让他们拿着枪和刀做步兵。而靠着他的钱粮和白景清的影响力,他和程羽在乐州招募了八千善于骑射的乡勇,这些北方汉子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他原有的不足。

自从曼县失守,茨阳守将楚振鹤就向槿山关的徐兆徽求援,但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慌了神,只得自己出兵迎战。

远远地,陈彦周看见了敌阵。楚振鹤将主力步兵排成方阵,以骑兵保护两翼。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样。

可惜,在火器上,楚振鹤比不过他。据离姬考察,他们的炮最多只能打六里,而她改进的大炮有十里射程。那些精良的枪,更不是官军的破铜烂铁可比。

陈彦周命贺鞅带人架好了炮,向敌阵开火。在火力的压制下,程羽骑着马,率领骑兵向前冲杀。

这位昔日英姿勃发的云骑都尉,如今已五十余岁,头发花白。但他的雄心壮志从未熄灭,在战场的硝烟味中,顿时恢复了曾经的英武。他长啸一声,在马背上举起弯刀,身先士卒地冲入敌人侧翼。

而陈彦周带着妖妖和孙骜的火枪手包围了敌人步兵阵营。双方枪声大作,顷刻间,哀鸿遍野,死伤无数。血雾在尘土中弥漫,给苍白的天色带来一丝明媚。

他笑了。枪真是个好东西,不需要长久的训练,就能培养出一支战斗力很强的大军。甚至连妖妖这样的女孩子,也可以用它轻松地杀死一个壮汉。只不过,他自己还是喜欢刀剑,那种亲自肢解敌人血肉的手感,不是枪炮所能带来的。

在贺鞅的火力压制下,敌人无法向南主动进攻。在程羽的冲击下,他们的侧翼一团混乱。而中间被围困的步兵并非等闲之辈,他们爆发出激昂的斗志,在北面的包围圈中冲出一个缺口。

可是,他们踏上的不是回茨阳的路,而是死亡之路。

清俊的男人手持长刀,朝他们微微一笑。那是魔鬼的笑容,让人心胆俱裂。

这几个月以来,陈彦周一直压制着自己嗜血的欲望,此刻,终于不用再克制。他自由地冲进敌人之中,如一条鱼回到了海里。刀光过处,敌人像海中的气泡一般,无声地破灭。他感受着他们血肉的温度,脑海中回忆着月光下的那一场场对决。

“陈君的刀法,也已经很完美了。”他想起那个醉醺醺的男人的话,“但锋芒还是太烈了些。”

这是中肯的评论,他深知自己出手很好,但收手却不一定能十全十美,所以才在对方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你是如何做到收放自如的?”他问。

男人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不要太严肃,把这当成一场梦,一台戏。”

对,不必那么严肃。当他领悟了这一层,他就感到自己轻松了许多,刀在手中,好像变得如羽毛般轻盈。

夕阳西下,战场上满是尸体。陈彦周丝毫不觉得累,他提起滴血的长刀,向尸山血海中走去。

远处,好不容易击败敌人的程羽从马背上眺望着他,眼神中除了佩服,还多了几分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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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三日,鸿都。

几天前,林方之快马加鞭来到了京城。一路上见到的景象,真是令人绝望。无数流民由西向东迁徙,准备投奔传说中天命所归的璇水郡王。而槿山一带大战才过,残破不堪,盗贼横行。

他都不得不随身带了一把刀——在杨先生的弟子中,他是唯一一个从没杀过人的。但他相信少时学的武艺还足以用来防身。

他万万没想到,陈彦周能搞出这样的大事。他不明白他是怎样和白景清勾结在了一起,又怎样以爱国忠臣的面目重新现身。他只知道,陈彦周来者不善,他必须向姚朴报信,让他有所准备。

好不容易来到京城,等了两天,姚朴才传唤他到府中见面。

还没进书房,他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之声。接着,姚朴的怒喝传出:“徐兆徽去干什么了!他为何不救茨阳!”

有人战战兢兢地说:“姚公,他可能没察觉敌人的动向,我们已派人催促他……”

“什么没察觉!他必是有了二心!”姚朴的声音如烈火一般愤怒,“傻子,蠢材!他知不知道,他放入关的是什么怪物!”

林方之站在外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么多年来,姚朴在他心中一直是外表儒雅,城府莫测的人,从未见他如此愤怒,不加掩饰地流露自己的情绪。

看来,情况确实已经危急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过了一会,一个兵部官员从屋里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向林方之稍一点头,急匆匆地走了。林方之等了一会儿,听见书房里没了声音,才小心地来到门前,说:“姚公,学生林方之到了。”

“济寰?进来吧。”姚朴的语气又恢复了那沉稳的样子。

林方之迈进门槛,装作没看到地上碎裂的茶杯。他看向姚朴,却见他憔悴得多了,满头白发如芦苇之絮,竟在数月之内老了二十岁。

“你来干什么?”姚朴淡淡地说,“快回苍州,做好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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