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是走是留

第125章是走是留

宁子漠的伤似好非好，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他好的时候就和没事人一样，按时吃饭睡觉还锻炼身体，不好的时候就钻心得痛，整夜睡不着觉，特别是阴雨天，疼得下不了床，只能躺在床上浑浑噩噩。他疼的时候谭素就守在外面。也不管他是在里面大发雷霆砸东西，还是折腾累了躺床上休息，她始终不曾离开。

初冬的天气，寒风砭骨，有时雨水溅湿了她的衣裙，她也不甚在意。底下人都说，这谭素八成是想回来讨好相爷，结果被冷落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可不管那些言语如何难听，谭素也不曾退缩过，就和她当年来时一样。

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宁子漠浑身都是汗水，眼眶通红的看着她，想必也被折腾得够久。他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凝成一股，胸膛不安地起伏着，看了她好一会儿。

“相爷还疼吗？”

“我让你走你就会走？”他的声音有些抖，说得太急有些破音，“我要你现在就走，马上走！”

谭素愣愣地看着他。

宁子漠怒吼一声：“还不走！”

“相爷是在说气话，还是……”

“走啊！我不想再看到你！”

谭素被吓到了，睫毛颤了一颤。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扰得她心烦意乱，莫名眼眶发红。她赶紧低下头，控制自己的情绪，“今天已经很晚了，我明天再走好吗……”

宁子漠转身进屋，“碰”的一声关了门。

旁边有丫鬟在笑，虽然已经压得很低，谭素还是不小心听到了。她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觉得这么丢脸，狼狈到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谭素终究是谭素。她深吸了一口气，宛如什么也没有发生，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没什么可收拾的，也就不收拾了。把东西整理成她来之前的样子，就当她从来没来过吧，可心底的那抹惆怅，怎么也抹不开。

谭素啊谭素，妄你自认清高，其实也不过如此。

你和那些女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那晚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想到了她爹娘，想到了锦江白，甚至也想到了宁子漠。可很奇怪的是她已经想不起来当年见李珏的模样了，本是在脑海里过了很多遍的情节，可如今回想起来尽剩模糊。

李珏一去五个多月，夏去冬又来，她竟一次都没想起过他。

房门突然被砸了一下，“砰”的一声吓人得很。谭素从床上爬起来，想看个究竟，又是一阵砸门声，“隆冬”惊人。

隔壁就是宁子漠，谁敢这样砸门？

她脑子里还在迟疑着，手下却开了门。

门外站着宁子漠，一身酒味，他的模样比心绞痛之后还狼狈，走了一步就站不稳，扑在她身上。谭素撑不住他的重量想将他推起来，可他却不愿意似的越压越紧，抱住她的脖子不撒手。

刺鼻的味道充斥在周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他连衣服上都全是酒味。

谭素有些担心：“相爷，你的伤不是不能喝酒吗？”

“你会担心我？”他声音含糊不清，“你还会担心我？我还以为你巴不得赶紧走了……”

谭素扶住他，沉默了一下，“不是相爷你让我走的吗？”

他趴在她身上低低地笑了起来，似嘲似讽，“我让你走？是啊，我让你走。你一直在等我说这句话，呵呵……是我说的太晚了，现在如你所愿……”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伸手环住他的背，轻轻地拍着，“相爷既然不想我走，就不要让我走，万一我真的走了呢。”

“可我能怎么样？”宁子漠迷迷糊糊，像个孩子一样抱住她，“我能怎么样……”

他倒在她身上，就睡了过去。

谭素撑不住宁子漠，踉跄几步就要摔在地上，身后突然有人从她手中接住了他，是齐秉。他冷峻的面容在火光下稍显柔和，已经没有来时那般冰冷，“相爷喝醉了，在酒窖喝了一晚上。”

“你怎么就由着他？”

齐秉扶起宁子漠，回头看了她一眼，目色如夜，“我能怎么样？叫他不要喝，还是叫你不要走？”

谭素愣住了。她看着齐秉将宁子漠抗在肩上，一步步地离开。

“倘若……倘若我不走呢。”

齐秉顿了一下。

“你和相爷，还会待我如初吗？”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抬步，“我想会的。”

好像是移开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拨开了这些日子的乌云，谭素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她终于明白一直压在心头的是什么了，那是对宁子漠的愧疚，除非得到原谅，否则将永远无法解脱。

谭素去厨房熬了解酒汤，端出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她刚走到房间口就察觉不对劲。院子里站了几个宫里的太监，不是慈善的面目，正站在两侧直直盯着她。

她想绕过去，被拦住了，手里的解酒汤“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皇后娘娘有请，跟咱家走一趟吧。”

谭素退后两步，大喊一声：“齐秉！”

齐秉来得很快，一个燕子落步来到她跟前，冷峻地直视着他们，“你们什么人？哪个宫的？”

“皇后娘娘宫的，找这姑娘有些事。”

公公笑着拿出令牌，“还请行个方便。”

齐秉查探了一下，确实是皇后的令牌无疑，“此事我做不了主，我先去问过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