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朝野动荡
第123章朝野动荡
那日谭素行刺宁子漠，让整个相府方寸大乱，周围凡是叫得上名号的大夫都被抓到府里治病，另一边又差人去皇宫请御医。整整一夜的救治，血染红了床单，宁子漠一次又一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失去宁子漠这一颗大树，不知多少人要因此遭殃！
户部尚书楼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每过一时便要派人前去询问，宁子漠生死尚未可知，皇上那边倒是先有了动静。景王李珏亲自宣读的圣旨，一条条贪赃枉法的罪名压下来，直接判处满门抄斩，吓得楼穹当场晕厥了过去，被拖着关进大牢。
除掉宁子漠手下最大的贪官，李珏并没有停歇。他按照谭素给他的名单，将害群之马一一剔出来，严惩不贷。
皇后失势，丞相生死未卜，贪官污吏无一遗漏。一时之内朝堂人心惶惶，朝野动荡不安。众臣都道宁子漠快不行了，转而纷纷投到李珏门下。
谭素好生修养了半月，气色好了不少，时常到花园里走动走动，有白婆陪着她说话，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倒也算不上无趣。只是谭素精神总是魇魇，无论面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宁子漠还在昏迷，德文公主联姻之事却不能再拖，李珏只好自请前往，今儿回府收拾东西倒是次要，最主要的还是想跟谭素道一个别。
李珏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替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这天虽开始热了，一早一晚的也马虎不得，况且你体质弱……”
谭素忍不住发笑，“白婆都没说什么，怎么王爷还这么操心。”
李珏耳根子兀得发烫，连忙转移了话题：“皇上派我送公主和亲，一会儿便走，这一个月你多注意身体，隔段时日便给封书信，别让我一直惦记着你。”
谭素的神色淡了许多，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王爷路上多加小心。”
李珏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他还想跟她说什么，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有些难以开口，“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
李珏想了想，反而不肯说了，“算了，还是等我回来告诉你吧。”
管家在外边催促：“王爷，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那我走了。”李珏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谭素一眼，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孩子气，忍不住想笑，“我真走了。”
谭素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开。
身后的白婆幽幽叹息，“哎，姑娘该明白，王爷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容不得半点差错，可姑娘的存在对王爷来说本身就是差错。”
“白婆说的我都懂。”谭素没有回头，仿佛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我没有想过攀龙附凤，也没有想过缠着王爷一辈子，我只想助王爷守住大聂千秋万代的江山，还大聂一个盛世清明，如今我的使命已尽，是时候该离开了。”
“你是个好姑娘，懂得为大局着想。”白婆轻拍着她的肩膀，“只是你离开又能去哪呢？”
“去我的家乡，冬天不会下雪的地方。”
“那老奴为姑娘备着盘缠，再备着车马送姑娘回去。”
谭素没有拒绝，“好，我就在这等白婆。”
白婆内心万分复杂，她知道谭素是个好姑娘，可坏就坏在她送来时已失清白之身。这明里暗里戳她脊梁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若留在王爷身边，岂不是让王爷任由别人诟病？
说句大不敬的话，王爷将来是有可能坐上龙椅的人，又怎能出这样的差错？
谭素能够看开，白婆自然是欣慰的。她赶紧差人准备了盘缠和马车，还特地为她挑选了两件衣服，还觉得不够，又亲自去选了一套首饰塞到箱子最底下。
等她准备好了一切去接谭素，却发现她早已不知去了何处，问门口的侍卫，也只说她往东边走了，其余一概不知。她连一点音信都不愿留下，当真是断得彻彻底底。
白婆不禁惋惜：“可怜了这么好的姑娘……”
夏日炎炎，灼得人头晕眼花。谭素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一抬头，就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相府。门口的侍卫精神得不行，稍有异常便会引发他们的注意，那府中更是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不放进去。
谭素被晒得神志不清，差点倒在门前。侍卫伸出剑柄将她挡在外面，不让她再进分毫，“官府重地，速速离开！”
她勉强清醒了一些，抬头看着他们，“你们看清楚我是谁，还不快去通报。”
“谭大人？”侍卫认出了她，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很快就有人出来，正是齐秉。他比谭素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瘦了许多，轮廓分明，一双眼睛更加锐利，恨不得将她吃下去，“你来做什么？”
谭素低着头，声音低哑：“我来找相爷。”
“哼，你将相爷害得还不够惨吗？”
“我欠他一样东西，今日便是来还他。”
齐秉怒目而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你欠他的，何止一样东西？”
谭素没有反驳。
“你滚吧，相府不欢迎你。”齐秉又转头交代守门的侍卫，“以后她来就直接撵出去，不用通报。”
“是。”
齐秉转身离开，谭素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一回头，便瞧见精明了一辈子的谭素，竟然缓缓跪了下去，以一种卑微的姿态祈求着他：“让我进去吧，求你了……”
齐秉气得脸色铁青，抓住她的手几乎要将她的手指都捏断，“早知今日有何必当初？”
他狠狠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下令关上府门，不许任何人探视。
谭素就跪在门口，接受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正午的太阳转而赤裸裸地晒在她身上，她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晕了过去，许久都未动弹一下。
侍卫怕出人命，赶紧又去通报。齐秉得知此事恨得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将谭素提起来，掐她人中让她醒过来，“你要死就死远点，别死在相府！”
谭素气若游丝，眉目却依旧坚韧，“我欠相爷一条命，今日便是来还他的，就是死，也只能死在相府。”
齐秉的手指越捏越紧，最终也只能放开，弯腰将她一把抱起，跨进相府。
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谭素都是相爷最在乎的人，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