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造化弄人
第122章造化弄人
白婆匆匆赶来，替谭素把了脉，瞧见她手腕上有淤青，顿时神色越来越凝重，“王爷，谭大人需要静养，让他们都退下吧。”李珏摆手，让他们都退了，回头瞧见白婆掀开谭素的衣领，有些不解，“她怎么了？”
白婆看罢，叹了一口气，“她身体本无大碍，休养生息一段时日便好了，可是……哎，王爷请看。”她轻轻理开谭素的衣服，凌乱的发丝之下是她白皙的皮肤，上边青一块紫一块，尽是暧昧的痕迹。
李珏犹如五雷轰顶，身体摇晃了起来。
“谭大人……怕是已失清白之身……”
白婆的声音忽近忽远，扎得耳朵剧痛无比，他有些不能喘息，捂住了绞痛的胸口，望着她身上斑驳的痕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爷，此事白婆定当保密，只是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珏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握住谭素的手，越握越紧，胸中被悔恨和愤怒所填满，浑身发抖。
“恕老奴直言，还是将谭大人尽快送走为好，万万不可久留府中。”
“白婆。”李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被沙子磨过一般，“她是因我至此，我又怎能狠心不管她？”
“王爷若想补偿她，给些金银，寻个体面人家嫁了便是，大可不必再和她纠缠不清，免得招人算计，毁了王爷的一世英名。”
李珏不愿回答，紧紧闭上眼睛。
“人是宁子漠送来的，是福是祸尚且未知，王爷不要失了理智……”
“白婆莫要再劝，我心意已决。”
“这……”白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王爷情深意重本是好事，可一个不洁之人留在府上，终究不是个法子。”
“我会娶她。”李珏说这话时很冷静，一点也不像胡言乱语，“正妃也好，侧妃也罢，我断不会让她受委屈。”
白婆惊呼了起来，“王爷！万万不可！”
“退下吧。”
白婆还想言明利害，“王爷……”
“下去吧。”李珏面色一冷，毋庸置疑。
白婆不敢再多说，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下去，忧心忡忡地退下。
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压在李珏心头上的石头缓了一缓，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些亲昵暧昧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已经不会再别扭，似乎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可终究是醒悟得太迟了。
李珏压制心头的郁气，勉强扯了扯嘴角，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就足够了。”
贤王李珏，向来雷厉风行。他次日便进宫面圣，一见面就行了下跪之礼，恭恭敬敬地跪在大殿之下，“臣弟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恩准。”
李琰因为尹青青的事，多日不展眉头，若不是李珏非要急着面圣，他许是连寝宫都不曾离开，“景王有何事相求？”
“我与当朝户部侍郎谭素情投意合，也到了适婚之龄，臣弟恳请皇上将她许配给臣弟做正妃。”
“谭素是何人？”
“朝中唯一的女官，官居正四品。”
李琰蹙了眉，“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官职，也无背景，怎么做得了你的正妃。”
“皇上。”李珏直接扔出了底牌，重重地磕头，“臣弟从未求过皇上什么，今日只求这一件事！”
李琰沉默了许久都没有答应，空气里都充斥着凉薄的气息，他终究是长叹了一声：“我若为你指婚，只怕青青会跟我拼命。”
“皇上！”李珏加重了声音，有些愤慨，“你究竟要放纵她到什么时候？！你看看这大聂的江山，早已四分五裂、千疮百孔，难道在皇上眼里，天下百姓还比不上一个尹青青吗？”
李琰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爱她胜过性命，胜过这万里江山，可她爱你，也同样胜过性命，胜过这万里江山。”
“皇上！”李珏痛心疾首。
“你去看看她吧，她怕是撑不下去了。”李琰眼中有些落寞，“我也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此时能去看看她，让她有活下去的念头……”
李珏心中难掩悲痛，回想过往种种，竟有种悔不当初的凄凉之感。
李琰提笔写了赐婚诏书，盖上国玺，走下龙椅轻易递到他面前，“拿去吧，也去看看她，算皇兄求你了。”
那诏书滚烫灼手，李珏捏在手里百般不是滋味，涩涩开口：“我宁愿我此生不曾遇见过尹青青，也不想看到此时这般局面。”
李琰反倒是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不是爱她不够深，而是从来就没有爱过，可怜她芳心错付，始终看不明白，造化弄人……”
李珏告别御书房，去了皇后的寝宫。
那日皇太后查出尹青青毒害李琰，当场下令将她杖毙，是李琰拼死将她保下来，答应永不见她，才救她一命，仅仅是软禁于此。本是不准任何人探视，可领李珏过来的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谁见了都得敬他三分，只能放了李珏进去。
寝宫里冷冷清清，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碰到，周围的灯却点得多，整个大殿灯火通明，整理得一丝不苟，仿佛在等谁来。李珏似乎明白了一些，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身侧有脚步声传来，是尹青青，她站在帘幔后边，不肯再多走一步，青衫下是她窈窕的身段，只看那姿态便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李珏停在原处，没有再进一步，冷漠地看着她。
“我还以为王爷不会来了。”尹青青轻声笑了起来，那声音还是一样的动听，丝毫不像皇上所说的快撑不下去了。
李珏顿时冷了脸，让人难以接近。
“王爷狠心将证据呈给皇太后，不顾我生死，只怕已经对我厌恶到极致了吧？”她还和以前一样，说话柔中带媚，只是隔着一层纱幔有些不真实，“没想到我还活得这么好，真让王爷失望了。”
李珏确实失望透顶，却不是对这件事，他有些怀念当初当初天真的尹青青，胸口发闷，再也待不下去，便转身大步离开，一刻也不曾停歇。
素手缓缓掀开纱幔，露出尹青青血色尽失的脸，瘦得可怕，似乎随时都会香消玉湮，“可知他入宫与皇上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