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迷雾
力行社赣州特务训练基地。
在一阵急促的枪声过后，报靶的声音响起，“三环，二环，四环……”
黎铮再一次露出尴尬的神情。
力行社行动队长叶来春笑嘻嘻地揽着黎铮的肩膀，指了指五十米外的枪靶调笑道：“黎兄弟，你这开枪水平怎么不见涨啊？都有一个星期了吧，还是在五环内打转，这可和你的功夫差得有点远。”
黎铮把手上的二十响在空中抛了一下，插进枪套，陪着笑道：“队长，可能是我在枪械上真没天赋，怎么打都是那回事。自己不行，还连累了莫哥这个师傅，别人还认为是莫哥不会教呢，真是惭愧。”
莫一民，行动队的神枪手，五十米内点的线香头可以弹无虚发。
莫一民向叶来春敬了个礼，大声说：“报告队长，我可是倾囊相授的，只是黎兄弟的视觉似乎有点问题，老是会出偏差。还有就是估计他是练习武功的，手部肌肉有点僵硬，击发的时候控制不好，这……”
“好了，好了，黎兄弟不必靠枪法也是我行动队的干将”，叶来春止住了莫一民继续说下去，安慰有点窘迫的黎铮说：“老弟不必灰心，也许你的枪法是差点底子，可是黄主任器重你，还是大有前途的。”叶来春总算找到了打击黎铮的一个方面，心内暗爽。
看着黎铮低垂着头出了基地，叶来春从口袋取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黎铮的个人信息和他的侦察结果，用笔在上面添了几个字，“无枪械基础”。
下午是黎铮在荷包塘基地驻班，主要职责是看守办公室，接电话电报，有紧急的事情要及时通知主任黄树声。
他刚到基地，就发现院子里气氛很是紧张，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刚才行动队长叶来春还陪着自己在训练基地逛了半天，所以应该和行动队无关。
正当他要往办公室走去的时候，总务科长周峰在假山前冲他招手，似乎有什么事情找他。
黎铮忙跟上去，周峰拉着他边走边说：“老弟啊，哥哥正找你呢，值班的排表好了，你看看有什么要调整的？你怎么方便怎么来，看你的安排，哥这事做得厚道吧。”
“周哥，你也别对我太好，我怕同事们有意见呢？”黎铮心存感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在基地里周峰在大事小事上总是很关照他。
“有什么问题嘛？老弟一看就是忠厚人，我就看你顺眼。”周峰晃晃头，又神秘地说：“还记得何宅被枪杀的那几个人吗？那个姓谢的是个工农党的人，现在已经招供了，是他开枪杀了何氏夫妇和另一个警察。”
黎铮听了很是吃惊，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不可能吧，他要是工农党方面的人，怎么可能中枪快死了？”
看了看四周，周峰俯耳悄声道：“那小子命大，他的心脏和其人不一样，自杀的时候打偏了，这可是我们主任看出来的，主任当年在日本留学是学医科的，后来为了救国救民才投身革命。他从枪口的位置判断那姓谢的是自杀的，党务调查科那些笨蛋才顺藤摸瓜审出来，要说主任是真了不起。”
周峰和黄树声都是鄂省黄冈人，是黄树声提携的乡党，否则总务科长这个肥缺是落不到他头上的，周峰也对黄树声死心塌地的效忠，除了逢人必夸主任英明，对同是嫡系的黎铮也很上心。此人最大的缺点是有张大嘴，又爱打听，是基地里有名的消息通。
“那咱们这里怎么看起来戒备森严，是为了什么？我记得那个姓谢的不是给党务调查科的人带走了吗？”黎铮有意问道。
周峰笑道：“老弟你可不知，我周某人朋友遍天下，党务调查科也有几个好兄弟，他们有什么事，是不会瞒我的，也瞒不过我。那姓谢的昨天刚醒，就在市立医院，工农党的人就派了武装人员想来抢人，党务调查科死了好几个人，还好敌人被打退了。咱们这里是外松内紧，怕工农党也派人来袭击。”
黎铮忙往四周看，果然在一些视野开阔的地方都架起了机枪，一些屋子里还影影绰绰地有很多人在走动。
两人再聊了几句闲话，就各自走了。
值班的办公室在二楼，上了楼梯，左边是机要室和电讯科，右边是值班室和主任办公室。
黎铮没有先进去值班室，而是先去了另一侧的电讯科。
电讯科并没有他意料中的忙忙碌碌，他刚进门，电讯科的值班副科长赖菲菲笑着迎上来，赖菲菲是个标致的本地女子，传闻她父亲是赣州城闻名的大商人赖半城。只是赖菲菲总是穿着一身裁剪合适的军装，看不出太多大家闺秀的风范。
赖菲菲嫣然一笑说：“小黎秘书，今天没有收到什么电报，我们几个正闲着呢。”
黎铮虽然人挂在行动队的编制里，但黄树声为了方便带他外出，给他新设了一个机要秘书的职位，其实就是个保镖兼拎包小弟。
黎铮知道这个大美女在基地的份量， 笑着说：“我刚来值班，来电讯科打个招呼，如果有重要的电文，我好及时给主任送去。”
说完，他转身要走。
赖菲菲伸手一挡，嗔怒道：“小黎秘书，就这样看不起我们电讯科吗？到了我们这里，连口水都不喝就走？”她还朝值班的一男一女报务员嚷道：“你们说是不是？”两个报务员很配合地同声附和。
黎铮心里很是着急，要是姓谢的警官真的叛变了，他要想办法及时通知赣州地下党做好应对，可没有功夫在电讯科和他们磨牙。
想到这，他连忙弯下腰作揖，赔礼道：“小弟刚值班，上班的还等着我去接班呢，估计人家赶着回去陪老婆孩子，几位得罪了，什么时候有空，我请客鸿运楼，怎么样？”
“一言为定！”
“说话算数，你们早点想好吃什么，我来安排。”
赖菲菲等三人立刻欢声雷动，笑着一团。
黎铮刚转身，听到赖菲菲在后面嘀咕：“这几天真安静，连个重要电报都没有接发。”
黎铮心中一动。
在和当班人员交接后，黎铮喝着水，脑袋里却在翻江倒海般盘算。昨天工农党的人袭击了市医院，没有救出谢姓警官，周峰却说谢警官投敌了，电讯科这两天又没有重要电报，怎么看都是迷露重重。他总觉得似乎有根线在牵着，但又抓不到实质。
整个下午，他都在不停地假设求证，但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晚班人员过来交接后，他再也忍不了啦，决定晚上化妆去侦察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