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

叁拾

有空就更

第二天。

这座饱受摧残的小城终于在多日延绵的阴雨后迎来了久违的光明，阳光如流瀑般倾泻在窗外，把屋子里照得一片大亮。

昨夜萧兖又按着柏风瞎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睡觉，到了这会儿才悠悠转醒，他撩开床帐，被满屋的光亮刺得眯了眯眼，正要把床帐放下，柏风也醒了。

他把床帐拉开一点，让柏风看外面，“天晴了。”

柏风没说话，他回过头，见柏风正看着他发呆，再往下看，萧兖额角突地一跳。

柏风的里衣敞开着，被揉搓得乱七八糟，带子完全散开了，露出来的肌肤上布满了凌乱鲜艳的红痕，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胸口。靠近腰侧还有两块深深的青紫痕迹，像是用手掐出来的。

萧兖怔了一下，这些都是他昨晚弄出来的？他有这么用力吗？简直像要把人啃着吃了。

柏风微微动了动，像是醒了，漆黑的眼睛里含着沉静的深邃，专注地望着他。

这么一动，柏风的衣服又往下散落一点，那肩膀上也满是不堪入目的痕迹，萧兖捂着脸把衣服给他扯上去。

柏风不知道他的意图，只看见他递过来的手，坐起来把脸凑近，等待他的抚摸。

萧兖脑子里那根弦被狠狠断了一瞬，目光又触及柏风身上那一片乱七八糟的痕迹，长长地吐了口气，强压着心口的悸动在柏风脸上摸了一把，给柏风拢好衣服。

柏风低下头，看见身上的痕迹也有点惊讶，指尖在腰间那块青紫上按了按，萧兖抓住他的手，“疼吗？”

他摇摇头，表情困惑，伸手又摸了摸，不知道怎么回事。

萧兖轻咳一声，镇定地给他系好衣带，“没事儿，过几天就消掉了，一会儿我找药膏给你敷上。”

“不疼，不是旧伤。”他以为萧兖担心他旧伤复发了。

“嗯，不是旧伤也可以抹药。”萧兖想，昨晚两个人折腾得一片混乱，他似乎不记得这些细节了，挺好。

但是，另一个问题让萧兖抓狂，他到底记得些什么？

柏风的手忽然探到脖子里，萧兖见他按着一块红痕就要挠，急忙抓住他的手，“别乱抓，一会儿弄出伤口了。”

“有点痒。”柏风听话的把手放下。

萧兖轻轻在那块儿摸了摸，“一会儿给你抹药，自己不许乱抓听见没？”

“嗯。”

萧兖给他整理好衣摆，把衣服上的褶皱理得平平整整，下床拿外衣，忽然又想起不对，得给他抹药，现在穿衣服干什么？

“在这儿等我。”他出去找医官拿药。

柏风坐在床上点点头，阳光从帷帐拉开的缝隙漏进去，光辉耀目，柏风的每一根发丝上都落着金色的光芒。冷酷如刀的眉眼也在流光里变得柔和。

萧兖心底泛起一阵澎湃的柔软，几步走回床边，张开双臂把柏风揽进怀里。

柏风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衣服里，深深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在他怀里不停地拱动，像一只敛起爪牙的猛兽，一心只想讨一份亲近。

“还没睡醒啊？”萧兖的心口涨满了滚烫的热流，柏风微微一动，便流泻千里，溃不成军。

柏风的声音闷闷的，“能不能不抹药？”

“为什么？”萧兖几乎没听他提过要求，有点惊奇。

“味道，不喜欢。”

萧兖愣了愣，从进入影宫到现在，他受过数不清的伤，哪一次不要抹药呢。可原来，这个味道他不喜欢。

不喜欢，也忍受了这么多年。

萧兖心里涌起一阵无法言说的难受，抚着柏风的脊背摸了又摸，酸楚像是潮水一样溢满了他的胸腔。

柏风没听到他说话，忽然紧张起来，以为自己太任性了，擡起头不安地解释，“要是主人来，也可以。”

萧兖感觉胸口又是正中深处的一击，他的手微微一颤，用力抱紧了柏风。他永远触碰不到曾经那个独自承受一切的少年，只能在此刻，紧紧抱住怀里这个人，毫无保留地给予他拥有的全部温暖。

他把被子拉到柏风的肩头，气息间一片苦涩的温柔，“我问问医官，能不能想办法掩盖掉药的味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我说，我不会怪你，也不觉得麻烦。”

柏风心里放松下来，又用额头去蹭他的手，他压着被子手里腾不出空，柏风感觉不到亲近，又张嘴去咬他的袖子。

“不许乱咬。”萧兖轻轻把袖子拽出来，“病从口入，生病了就得喝你讨厌喝的药。”

“昨晚属下也咬了。”柏风漆黑的眼眸澄澈见底，倒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

萧兖看了他一会儿，败下阵来，“好吧。”他拿指尖点了点柏风的额头，“再纵容你一次。”随即目光柔和下来。

柏风唇角牵起一缕明显的笑意，却没再咬他的袖子，伸手把刚才咬过的那一截袖口抚平了，眷恋地靠在他身上。

萧兖又抱了抱他，去找医官拿药。

医官第一次听人要找东西遮盖药味，感觉有点苦恼，但还是答应尽力帮他找。

他拿了药回屋，柏风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他重新解开柏风的衣带，把衣服脱掉，那一大片斑驳的痕迹又映入眼帘，他淡定地抹药，淡淡地问：“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柏风点点头，“王爷力气很大。”

萧兖手一抖，柏风继续道：“王爷喜欢咬属下。”

萧兖的口水差点喷出来，深吸一口气，稳住表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两个人亲近就是要这样，我喜欢你才对你用大力气，知道了吗？”

柏风闻到药味皱了皱眉，乖乖地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