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伍
贰拾伍
放假真的太开心了啊啊啊!
他紧张地抿了抿唇,“碰了一下。”
萧兖受不了他这种风轻云淡的态度,想起他刚才遮遮掩掩,又是打算一个人闷不吭声抗过去,他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儿!心疼又气极。
“碰了一下?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这么大的事儿也敢瞒着我?”
“为什么不说?水里有多脏?感染了怎么办?自己的伤口不知道处理,还跑去救别人!”
柏风见他生气有些慌乱,伸手抓他袖子,被他退后一步冷冷甩开,柏风怔了怔,脸色一白,起身跪下,“属下知错。”
他姿势有些笨拙,不能再像往常那样俯身弯腰,微微抖着应该是疼得厉害,萧兖心里早就疼得纠成了一团,却又更气他不爱惜自己。
他冷着脸起身,“你行啊,你厉害得很,这么有主张,我看也不必委委屈屈在我身边做个影卫了。我这个主人的话从来不管用。”
“王爷……”
他恼怒地转身往外走,柏风急忙伸手想要挽留,却只有一片冷酷的衣摆擦过指尖。柏风呆了呆,眼底瞬间浮起一阵恐惧,踉跄着跟上去,“主人!”
萧兖心尖一颤,却仍然狠下心没有回头,柏风的声音仓皇无助,重重地跪倒在地,“主人,属下知错……”
萧兖一步也走不出去了。他转过身,柏风艰难地维持着跪姿,冷汗一滴滴从苍白的额头滑下去,惊惶失措地望着他。
他再也不能假装冷漠,脱了外衣裹住柏风,一把将人抱住,柏风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他的衣服。
他并不温柔地揉了把柏风的头发,狠狠地把柏风往怀里按,“你就只会让我担心!”
“我千叮咛万嘱咐,一点一点仔细照顾你,你就这么糟蹋自己!我为什么费尽心思寻药,记着每个日子按时给你敷药,你难道不明白吗?”
柏风伏在他胸口颤抖,紧紧抱着他的腰,汗湿的额头蹭过他的下巴,拼命往他的怀抱里贴。像一只受惊的兽,不顾一切要回到自己安全温暖的巢穴。
“你明明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还这样让我伤心。”
柏风抵着他的肩头,一段苍白的脖颈露在外面,满是冷汗,瑟瑟惊颤,“……不是的。”
他怒道:“那为什么不说?问你还要藏起来,你以为你瞒得过我吗!”
柏风一个劲儿地摇头,他强硬地擡起柏风的脸,一滴汗水从柏风鼻尖滴落,没入他的掌心,“主人有很多事要做……属下想等主人回来。”
萧兖怔了一下,心口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楚,把他潮湿凌乱的头发揉了又揉,满眼心疼,喉咙苦得要命,“我就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去找我吗?你受了伤我会不管吗?”
他极力地嗅着萧兖脖颈间的气息,像沙漠中奄奄一息的人渴求水源,想要讨一份熟悉和心安,闷声说:“主人担心他们。”
萧兖梗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恍然想起下午,大雨冰冷之中,他掰开柏风的手决然离去,连他自己的安危都要放在这些百姓之后,身为影卫柏风又怎么敢和他说自己的伤?
他心如刀绞,把柏风轻轻按进胸口,“不是的。”
“皇城之下,国土泱泱,我的子民千千万万。”他的掌心贴住柏风冰凉的脸颊,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但我的宝贝只有一个。”
柏风擡起眼,睫毛上沾着水珠,忍不住地颤抖。
“我心里有万民,可我也有私心。”
“你知道是谁。这个人总是让我生气担心,但无论他做错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他。在这世上我一无所有,只有他。”
萧兖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汗水,“如果他过得不好,我会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果他受伤,我会比伤在自己身上更疼。”
他压下眼底的一阵热意,心口像被烫到了一样蜷缩颤抖。陌生的情绪从上到下包裹了他,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用尽所有力气抱住他的主人。
“那些是我要承担的,你不需要顾虑任何人。我永远会给你撑腰,做你的靠山,不会觉得麻烦,明白了吗?”
“是。”他把脸埋在萧兖肩头蹭了蹭。
萧兖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起来给他处理伤口。
万幸的是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他换了衣服躺在草席上,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萧兖,似乎怕极了萧兖又独自离开,只丢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萧兖坐到他身边问:“还记不记得我刚才说的话?”
“是。”
“我说什么了?”
他起身要跪,被萧兖伸手按住,垂眸道:“不能隐瞒,不能再犯错。”
“我心里最重要的是谁?”
“是……属下。”
萧兖只找到一床被子,给他盖上,想了想,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再敢像今天这样,我就不要你了。”
他睁大眼睛,吓呆了。
“有些错,我只准你犯一次,记住了吗。”
他不顾萧兖的阻拦挣扎着起身,攥着萧兖衣袖的手指尖泛白,声音怕到颤抖:“属下不敢。”
萧兖轻叹一声,抱着他躺在窄小的草席上,勉强用被子盖住了两个人,低声道,“睡吧。”
他呆呆地眨着眼睛,直到一个吻轻轻落在额头,萧兖的语气缓和下来,“不会不要你的。”
他在被窝里摸到萧兖腕上的同心结,紧紧抓住。
荒野山郊,大雨如注,风声凛冽,连带着屋里的烛火也飘摇明灭,他们相拥着挤在同一张不算温暖的被子里,静静依偎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