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相许
061相许
七月十五,谢衍照例去皇陵祭祖,桓玉则回了桓府和父母兄长待在了一起。
太傅前段时日便带着已经编完书的一种裴家子弟回了鲁郡,打算在鲁郡祭祖后再带回金陵讲学,临行前还嘱咐桓玉好好在国子监做事,他要把这一切都在女将忌日时讲给她。
已经升为七品国子监博士的桓玉郑重应下了。
韩瑶此时并不在府中。她在禁军中做事格外妥当,谢衍赏了她一座小院,她更多时日都待在那里,还将在桓玉进宫后无所事事的阿婵要了去——她总要培养亲信,恰好阿婵的武功也不弱。
阿婵跟在韩瑶身边第一天就放倒了好几个仗着她口舌不便调戏她的同僚,此后每一天都异常兴高采烈。
饭桌上俞翊仗着韩瑶不在同父母以及桓玉商议成亲之事,桓玉还没经历过什么喜事,饶有兴趣地提了不少看似不合常理却定然合韩瑶心思的安排。
说到兴头上时俞瑛看了她一眼:“那你要什么时候成亲?”
都在宫里住了这么长时日了,虽说外人不知晓,但还是不成样子。长安城也有零星的风言风语,说她都十八了还没寻到夫婿,可见太过出格的女子不招人喜欢云云。
桓玉胡说道:“等我官居一品……”最后几个字在桓谨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说得越发含糊,最后改口道,“再过一两年等我站稳脚跟。”
俞瑛看出她还是不大想成亲,难免有些忧心圣上不悦或是她遭人非议,又觉得她做什么都好,最终没再问什么。天色渐晚细雨蒙蒙,想顺势开口让她留在家中,又见她有些神思不宁,心头有些堵。
在爹娘跟前还想别人,真是女大不中留……
末了见她在宫中养得日渐丰润康健的面色,又觉得让她住在宫中没什么不好的,在家里她和桓谨是万万狠不下心管她的。
桓玉记忆里的中元总是多雨,今日也不例外。她撑伞踏进宫门,看红墙黛瓦被蒙蒙细雨笼住,于庄重外多了几分渺然意味。
这样一个让世人可望不可即的地方,在她眼中只是一个过分空阔的居所。
明明应当是世上勾心斗角最狠最华丽也最让人拘束的地方,里头住的人却一个比一个与世不同。
正这般想着,却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回首便看到谢衍身着玄色绣十二章纹冕服,撑伞立在她身后。
冕服本显得本重,在他身上却只让人觉得深沉难测。他那柄伞伞面大,桓玉便顺理成章收了伞躲到了他的伞下。
手中的伞便倾斜了些。谢衍下意识揽住她的腰身,未察觉到雨水潮气才放下了心。
方才不知怎的便想起去年在金陵时,她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观雨,后来把伞给了乞丐,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淋着,像是要碎在雨里。
他当时便想,这样好的一个小娘子,怎么身上有那么一种让人心痛的疏离与格格不入呢?
桓玉的手落在他的臂弯,看向身后的宫门问:“十八年前你就是在这里遇上我阿爹的么?”
十八年前……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他仍记得很清楚。
“对。”他放慢步子好让她跟上,缓声道,“……那日夜里我想出宫去,恰巧听到宫门前有人吵闹。”
当时桓谨实在是走投无路,好在遇上了谢衍,他安排了太医,又特意在事后同先帝说了一声,这件涉及大闹宫门的事便轻轻揭过了。
桓玉故作正经道:“这种救人命的事,放在戏文里是要我以身相许的。”
最后几个字轻轻融进雨声里,可谢衍仍听得分明。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平静道:“不在戏文里也要以身相许。”
紫微殿中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却一个伺候的人都没留下。桓玉前些时日已经习惯了让他给自己宽衣解带,今日却觉得忐忑万分,便按住了他的手要自己来。
他便顺着她的意思拿开了手。
浴桶里桓玉垂首看自己,心中生出了些难言的不安。她敏弱易满足,满足后的不应与懒倦又格外明显,通常在他手下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可他却与她截然不同。
同她相比,他的渴求实在太重,可又有些过分在意她的反应,很少让她费时费力给他纾解。
她总觉得夜里不会太顺遂。
其实是有些恼恨自己的不争气的,如同盛宴摆在眼前,明明有时日好好享用,却因脾胃不好只能浅尝辄止。
越想越闷闷不乐,谢衍沐浴回来后都能看到她微蹙的眉。站在床边抚上她的发顶,低声问:“怎么了?”
桓玉说不出口,只坐在榻边顺势环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了他的腰腹间,感觉到他本就结实的肌肉更加紧绷。
她温热的吐息落在身上,点燃了可以燎原的星火。谢衍克制着心中陡然生出的某种压着她的发顶向下让她将气息落在更低处的下作渴望,把她抱在了自己腿上平视她:“掌珠,怎么了?”
桓玉恹恹道:“……怕自己做不好。”
谢衍有些不懂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颇为古怪地问:“是你想主动来么?”
他并非不能接受,只是忆起以往亲昵时她被他一碰就软的德行,觉得她不大可能生出这样自讨苦吃自找麻烦的念头。
这句话中的古怪意味太明显,桓玉心中的不安尽数化为了羞愤与赧然,想争口气反问一句“有何不可”,却心知肚明自己是真的不可,于是出口的只有一个气力不足的“不”字。
出口又觉得丢脸,便顺势压倒他,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去吻他的唇。
平日里她更多的是言语主动,这样压倒他的动作简直前所未有。他眉眼深邃,带着股天生的冷然,此时却因她的动作柔和了许多,竟让桓玉一时目眩神迷。
于是那一丝细微的赌气也散去了,变为了再柔软清甜不过的细吻。半撑着身子的手有些僵,她渐渐意识到主动是个再累人不过的活,于是便躺了下去,换他覆身过来。
在他手指触碰到她时,桓玉终于察觉到了某种不同。以往他像是在纵容她满足她,轻易便让她的渴求得到纾解,今日却像是在撩拨她激怒她,让她的欲与难耐烧得更旺。
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想哀求。
可仅存的理智又告诉她,让他把渴求再放大些,那样才能让他们彼此更加满足。便忍着,等着,眼角都沁出了泪。
谢衍被那一滴泪勾出了满腔的怜,顷刻间便想快些满足她,又压下怜惜冷静审视她,看她能不能承受更多。
应当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