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温存
079温存
桓玉与宋贞她们所在的这座小城名唤甘凉,有一处极好的铁矿,位置也好,一向是铸造军械的好地方,还是运粮的必经之地。
耗费了不到两个时辰,谢衍策马从大营赶到了甘凉城。
小院中有几个做杂活的粗使丫鬟,见到他时面露讶异。谢衍免去她们的行礼,随手接过廊下侍女手中托盘上的澡豆,示意她们尽数退下。
室内已支起了屏风,桓玉身着雪白中衣,在雾气蒸腾下透出柔皙肤色,正用手试着浴桶中的水温。听到门板“吱呀”一声轻响时含笑回首道:“多谢……”
那本只蕴在眉眼中浅浅一层笑在看到来人面容时化作了外露的喜:“阿衍!”
她这些时日听镇北王妃和宋贞念叨十余年前谢衍少年时在陇右的旧事,听她们左一个“阿衍”又一个“阿衍”念得顺口,出口竟是从未有过的亲昵称呼。
那一瞬谢衍后知后觉明白了十余年前听将士们念叨家中妻儿的心情。
她抵达他过往的去处,化开他难解的心结,将所有苍白皲裂处一一抚平染上温度,让他真切觉得活在这世上是多么愉悦的一件事。。
桓玉将他眼中柔和又浓重的爱|欲看得分明,以为他会伸手抱住自己,可只瞧见他指尖微动又克制着压下去,随后从浴桶中舀了水净手。
手洗净才伸手触碰她脸颊。桓玉下意识蹭了蹭,知晓他是嫌身上脏污不愿自己碰他,便好脾气道:“水温正好,我们先沐浴。”
谢衍扫了一眼身上轻甲,垂眸看她:“不再好好看看我么?”
桓玉这才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细细打量,见甲胄衬得他格外英武凌厉,心中仿佛有春风拂过留下难平微澜。
“很俊朗。”她道,“可我如今又不大想看你身着甲胄了。
见他面色微凝,桓玉含笑睨他:“这东西又冷又硬还沾了灰,你穿着它都不肯抱我。”
谢衍呼吸一滞,将吻她的念头压下去,看着她身上格外轻薄的中衣道:“你先洗。”
“共浴都不肯。”桓玉嘀咕,“还能脏到哪里去,碰都不让碰一下……”
他极深的一双眼看着她,直看到她不自在,又轻轻一哂:“这样小一个浴桶还想共浴?掌珠,若闹出什么,明日在伯母和嫂嫂面前没脸见人的还是你。”
桓玉面皮薄,听懂他的意思便不吭声了,边想着他在军中待了几日脾性都比在长安活了些,边褪去了身上衣衫。
可浴桶中的水用手试觉得正好,进去才觉出余下的几分烫。桓玉可怜巴巴站着,身上被水雾蒸出一片片的红。谢衍见状先用巾帕沾了水给她擦拭,另一只手一寸寸描摹过去,同数日前的模样比较。
竟比在长安和刚到陇右时丰润了一些——是他照料得不够好么?
还是在这里她过得更快活些?
心中微沉,不知是憎恶自己无用还是别的什么,便状似寻常问:“这些时日还吃得惯么?”
闻言桓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实话说是吃不惯的,可又都是贞娘特意准备的,我总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便将这些时日宋贞如何管束她的事说了一番,因背对着谢衍慢慢没入了水中,便没看到他眼中逐渐沉下去的某种情绪。
刚让她到宫中时他同宋贞做派一般无二,可后头见她可怜便越来越心软,都不怎么拘着她饮酒了。
到头来还是他这份心软坏了事。
“亏得王妃今日让我吃了几串炙肉。”桓玉庆幸道,“不然我真快要撑不下去了。”
谢衍平静无波问道:“若真撑不下去,嫂嫂准备的膳食该怎么办?”
“还是要吃的,也没到方才说的那般地步。”桓玉改了口,唇畔又浮出一抹笑来:“任谁都舍不得让这样操心的贞娘伤了心。”
谢衍淡淡想,临走前还要同伯母说上一句,让她别对掌珠心软。
待她沐浴更衣完,谢衍才脱去身上轻甲及衣袍。桓玉眼见他身上没多出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又问起他送去大营的几柄钩镰枪好不好用。
得了肯定答复又道:“我又同贞娘商议出一种唤作‘神臂弓’的重弓,以往她做重弓时余下些耗材,可以先赶制一批出来试一试……”
谢衍耐心听着,又被她口中时不时冒出的“贞娘”激出几分躁郁之气,起身更衣时终于沉下声打断她。
“知道嫂嫂的好了,堂兄在边关日日要念上好几次。”言罢默然看了桓玉片刻,见她毫无反应又隐有些无奈道,“掌珠,你不多说说我么?”
她一向如此的,忙起来便将他抛之脑后,该诉衷情时总有些反应不过来,却又在他未曾预料之处留下动人心扉的情话。
桓玉有时会被他直白的渴求击得溃不成军,譬如此时。面上有些发热,她低声道:“我还是很想你的。”
他“嗯”了一声,似是在说知晓了,又似是在问是怎么想的他。刚回来时那丝冲动与热切沉下去,他又变成了平日里那钟处处迁就她又让她招架不住的模样。
被他抱起来时桓玉心跳得都快了几分,抓着他胸前衣领道:“夜间独自入睡时想。”
见他面色平静,又咳了咳轻声道:“……用膳时也想。”
好像其余时刻思念便没那么浓重了,她得闲并不多,人忙起来是没空胡思乱想的。
“我只想快做些事多帮些忙,好让这场仗快些打完你快些回来。”桓玉不再竭尽心思哄他,老老实实道,“……其实没有时时刻刻想着。”
谢衍眸中却闪过一丝笑。
这话比方才那两句硬挤出的动人多了。
他终于俯首吻她,沉下去的热切又于唇齿交缠间浮现,让她在强硬到不容推拒的禁锢中软下来,整个人都化成任他打磨的一块温和软玉。
手指抵进去,居高临下看着她问:“这样想么?”
桓玉咬住唇,目光有些散,说不出话来。
谢衍便一寸一寸细细感受,在她耳侧道:“看来是极想的。”
他的手比在长安时更粗糙了,茧也厚了些,磨到人颤栗。谢衍慢慢帮她回忆以往的情态,在听到某些细微动静时手顿了顿,抽出用更亲密的肌骨相合。
桓玉伸手环住他的背,急促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