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乱臣施计夺江陵，金纬进策乞归降

荆州之变，早有哨探传入洛阳之中。余雍急忙将此信报知顾硕，顾硕闻报大喜，道：“真是苍天眷顾，先是陆龙平了青州，剿灭了郑侑。如今才过不久，荆州赵敷又死了，他的儿子争位，如今不正是平定荆州之时？”

余雍道：“恩相，诚如你所说，如今正是平定荆州之时。”

顾硕道：“依余大人之见，如今该如何做？”

余雍道：“恩相，如今还需召回陆龙，商议出兵之事。”

顾硕微微沉吟，问道：“这陆龙、陆虎二人如今在青州如何？自他们去了青州，咱家还未曾问询过。”

余雍道：“恩相勿怪，沈丰大人自到了青州，多有书信寄送于下官，说明青州境况。那陆家两兄弟到了青州，便奔走各郡，安抚百姓，招抚流民，恢复各郡农作生产。下官见他们二人并无异样，且见恩相日日操劳朝政，故而不敢叨扰，还望恩相恕罪。”

顾硕摆了摆手，道：“没有异样便好，有余大人盯着，咱家也就不操心了。既然陆龙他们二人没有什么异样之举，咱家也可安心用他们了。”

余雍道：“恩相，此次还是可点龚常大人为帅，由陆龙、陆虎为先锋，仍效仿征讨青州之事处之。毕竟陆龙、陆虎二人归于恩相不久，我等对他们心志仍是不甚知晓，不可不防。”

顾硕称善，当即命人召陆龙来洛阳商议出兵荆州之事。陆龙闻召，连日启程，一路急奔洛阳不表。

再说襄阳城中，黄茂前番退兵回来，诉说前事，赵成大怒，急奔州牧府欲与魏夫人商议出兵长沙之事。

赵成才见魏夫人，直接开言道：“夫人，如今奕刚等人在长沙拥立赵桓即主位，前番黄茂出兵欲拦截众人，却被林仁所阻，那林仁更是射杀传诏使臣。恳请夫人准臣率兵马前去征讨长沙，臣必然打破城池，擒拿奕刚一众人等。”

魏夫人叹息道：“大人不知，如今之势，只怕我等只能暂时守住襄阳，绝难出兵了。”

赵成不解，魏夫人又道：“刚刚使臣回报，武陵、零陵、江陵三郡都拒不接诏令，说什么废长立幼，不合礼法，声称只尊赵桓为新主。必然是那赵桓先派人游说了各处。如今荆州可调拨兵马之处仅襄阳而已。然襄阳守军不过两万，守城尚且不足，哪里还能调派兵马攻伐长沙？我还担心赵桓反而会来进犯襄阳。”

赵成眉头紧皱，道：“竟有此事，如今，我反而更担心朝廷会趁机来犯了。新野、江夏尽失，青州郑侑又被平定，他们正好趁荆州纷乱来袭。”

魏夫人闻此，心中一怔，忙问道：“既如此，该当如何？”

赵成也忧心忡忡，道：“如今情势紧急，我一人怎能轻易决断？此事还需召集众臣商议才是！”

魏夫人嗔道：“如今还剩几个大臣？百官得知奕刚、李奢带着赵桓走奔长沙，有多少人偷偷出城去投奔？”说到此，魏夫人不禁落泪，道：“想我与襄儿孤儿寡母二人，本就不易，可恨这些人，竟这般欺辱我们母子，尤其是那奕家，先是杀我胞弟，如今又这般逼迫，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赵成并未听魏夫人之言，只是思量解决困顿之法，突然灵光一闪，道：“夫人莫要动怒，如今还未到绝境，我还有一计，可保襄阳无虞。”

魏夫人忙问何计，赵成道：“如今之势，若是单靠你我二人，绝难成事，我等还需求得外援才是。”

魏夫人不解，道：“哪里来的外援？”

赵成道：“便是益州孙昌。这孙昌划益州之地而立，且有西羌为依托。若是说服孙昌相助，便相当于有西羌相助。夫人应知道，朝廷哪里是西羌的对手？若是得他们相助，朝廷必然不敢来犯。到时我等专心攻伐赵桓，必可成事。”

魏夫人道：“那西羌蛮夷之地，无论臣民，皆是贪得无厌之徒，若无利好，他们怎会相助？”

赵成微微沉吟，道：“依我之见，可以应许他们，若是助我等成事，便将零陵、桂阳二郡赠予他们。这二郡居荆州极南之地，且与交州、越国毗邻，这两处常觊觎我荆州之地。如此，将此二郡赠予孙昌，其一，使孙昌有利可得；其二，到时荆州与交州、越国之间有孙昌阻隔，也算解了这两处觊觎之危。”

魏夫人沉吟半晌，道：“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便依大人之见，由大人去行此事吧！”

赵成应诺，退出州牧府，便直奔金纬府宅。赵成将前事告知金纬，又道：“金大人能言善辩，此次便有劳金大人往益州走一遭。”

金纬闻此，道：“大人糊涂啊！此事万万不可！大人且细想一番，这孙昌勾结西羌，祸乱益州，还有那西羌，侵占凉州，荼毒百姓。天下之人哪个不恨之入骨？天下英杰谁不想除之而后快？大人怎能去与孙昌结交？”

赵成闻此，也觉金纬之言有理，道：“金大人所言虽有道理，但是如今我等处境甚忧，单凭我等之力，绝难争过奕刚等人。金大人既说我方才之言不妥，那你可有何见解？”

金纬拜于赵成面前，道：“大人，下官有一言，却不敢讲，只怕大人怪罪。下官恳请大人先赦免下官妄言之罪。”

赵成摆了摆手，道：“如今这番境地，你有何话，只管说来。”

金纬称谢，再拜起身，道：“依下官之见，大人思量请求外援之事，自然是妙计，只是却决不可向孙昌请援。下官以为，大人当向朝廷请援。”

赵成闻此大惊，道：“金大人莫不是痴人说梦！我等俱是身负谋逆之罪的，朝廷视我等为眼中钉，肉中刺，岂会助我等？”

金纬道：“大人差矣，先说这谋逆之罪，若说谋逆之人，乃是先主，大人不过是从者。如今先主崩殂，大人欲说服新主归顺朝廷，但新主不从，纠结一众乱臣誓要与朝廷做对。这般说法，必定使朝廷不会降罪大人。”

赵成摆了摆手道：“不可，朝廷怎会听我片面之言？”

金纬道：“大人，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不断，先是丢了凉州、益州，而后青州、荆州自立，前番北狄又占了并州。虽如今朝廷收复了青州，但是以兵马征战，即便取胜，朝廷也必有折损。大人表归附之心，朝廷岂会不接纳？下官已经思量好，助大人先得襄阳，再得江陵，以此荆州两要地为本，朝廷也必会给予大人要任。”

赵成问道：“金大人说可助我得襄阳、江陵，此话怎讲？”

金纬道：“得襄阳不难，如今襄阳城中兵将俱是大人心腹，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便可夺了襄阳。”

赵成又问道：“金大人，若夺襄阳，那夫人母子该何处？”

金纬道：“夫人母子正是大人向朝廷聊表忠心的献礼。大人可将他们母子擒拿，交付朝廷处置。”

赵成大惊，道：“不可！我若做此事，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金纬听赵成这般说，急道：“大人，如今之势，你是要与魏氏母子共同被讨伐？还是要谋出路？大人且不要忘了，你早有心夺主位，便是那时，也难免将魏氏母子二人处置了。如今大人擒拿他们二人，交付朝廷，不是同理？到时大人以擒拿魏氏母子，并献襄阳、江陵之功，朝廷必然为大人加官进爵，到时大人可向朝廷索要荆州主位，也未为不可啊！”

赵成听金纬一番话，虽是听得胆战心惊，但也不得不佩服金纬之见，如今之计，只有依金纬之言。赵成又问：“那金大人所说的得江陵之事，该如何为之？”

金纬道：“大人，此事全在偏将军郭丰身上。”

赵成闻此，恍然大悟，道：“这郭丰不正是郭纯族弟？他可愿为我等所用？”

金纬道：“大人放心，这郭丰素来对大人忠心不二，他也一直想要寻些进身之路，若是大人肯用他，他必然尽心效力。”

赵成心中大喜，道：“既如此，便请金大人速速安排。”金纬应诺。

且说荆州事发以来，郭纯日夜督导，加强江陵守备，以防襄阳叛乱攻伐。这日有军士来报，城下有一人自称郭丰，带着数百兵马，特来求见。郭纯听闻郭丰到来，便命打开城门，只让郭丰并几个随从先进来。

郭丰见了郭纯，忙翻身下马，跪拜泣道：“兄长，弟总算是见到你了！”

郭纯扶起郭丰，问道：“兄弟为何这般？”

郭丰道：“先主崩殂之时，那魏夫人与赵大人密谋迎立三公子继位，并欲加害大公子、二公子与一众大臣。弟身份卑微，不能事先获知，都是在事发之后，两位公子走奔长沙，才知晓此事。那时弟便想要来江陵寻兄长，可是襄阳早已戒严，想要出来是绝难的。所幸苍天垂怜，前番弟被调派城门守卫，便趁机带着心腹军士逃了出来，如此才有性命来见兄长！”

郭纯道：“魏夫人与赵成倒行逆施，枉顾伦常，废长立幼，更想加害大公子与群臣，如此行径早就使他们众叛亲离！我知道你在襄阳，还在怨恨你为虎作伥，不曾想却有这番境遇。如今你来，便随我一起好生驻守江陵，不需多时，新主必然调派兵马来征讨乱臣。”郭丰称谢，当下郭纯命打开城门，放郭丰带来的兵马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