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扬州兴波(三)
第77章扬州兴波(三)见雪清泠回来了,杨华英道,“泠儿,众位江湖前辈皆是为喝你和煦儿喜酒来的,却不想……唉……”
“怎么了?”雪清泠移到杨煦之身边,躇踌问道。
“有人暗下黑手。”杨煦之皱眉咬唇道。
“哼,哪是暗下,是明着来的。”有人从座位上腾地站起,几步走过来道:“我与师弟刚到扬州城外,却不料就有人下了绊子,将我师弟和众徒弟打成重伤不算,还留了纸条。瞧瞧,‘助雪氏者,必死!可恨那人是蒙着面的,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雪清泠抬眼一望,见说话的是个道人,四十上下,身量颇高,着青色道袍,背负长剑。杨煦之在一旁介绍道:“雪妹,这是青城山的玉持道长,受伤的……”杨煦之向一侧一指,“是玉持道长的师弟,玉峰道长。”
雪清泠深施一礼,道:“道长,您是说,这恶人是冲我雪家来的?”
“现在谁都知道‘杨雪一体’,屠雪就是杀杨,我杨氏不会容他如此的。”杨华英敛眉朗声道。雪清泠心头一暖,道:“多谢杨伯父。”
“这女子便是雪氏之女了?”一个女声响起,雪清泠举目一望,但见座位上又站起一位女道长。这女道长年约五旬,目光温柔,款款而来,走至雪清泠身前问道。
杨华英道:“泠儿,这位是乌蒙山掌门首徒惠宁女道长。不远千里,也为我儿祝婚而来,可惜的是,道长的弟子中也有人被袭受伤。”
雪清泠感激之中亦有惭愧,遂向道长见礼。惠宁道:“十数年前,我也曾见过雪凌风、任晓梅夫妇,俱是风流人物。十数年已过,他们的女儿竟已经长大成人,不想却遭此横难,唉,也不知是何方妖孽,将下此狠手。出于江湖道义,我等也当援手雪家,而今贼子又汹汹而来,辱我徒众,我等定不可放过。”
“道长说得是。”杨夫人牵过雪清泠的手道:“我家媳妇年幼,竟遭此大难,孤苦伶仃,还望诸位江湖前辈援手解难。我杨家代媳妇向诸位道谢了。”
原来青城玉持道长与乌蒙惠宁女道长皆携众弟子前来杨家道贺,不想还未进入扬州,就被人偷袭。青城与乌蒙俱是江湖大派,而今被袭,竟使颜面扫地,两位掌门俱是神色不善。
杨煦之也是才到不久,只知道两家被袭,却不窥细情,遂问道:“二位掌门俱是前辈高人,众徒亦是不弱,怎会被人偷袭,难不成着了邪门歪道。”
两位掌门只闻此言俱是气愤难当,玉持道长忿然道:“我派自是不弱,怎料敌人却十足奸狡,趁我们不备,在饮食之中下了药,然后徒众们便在昏睡中被人欺凌。”
“确是如此,徒弟们到了繁华之地,难免乱了眼目失了分寸,竟被奸人所害,唉。”惠宁亦道。
“可知是何人所为?”杨煦之问道。
“我们也是拾到了一页纸张,留书与青城一样。”惠宁道。
“还能有何人?哼,”玉持道长忿忿道,“如今与雪氏为敌者,除了神月宫还有哪个。”
惠宁却道:“若是一些小帮小派也就算了,我派与青城俱是一流门派,江湖巨擘,一个小小神月宫便敢随意妄为吗?”惠宁毕竟是出自江湖三尊,又是掌门首徒,位尊权重,能来给杨家捧场真是好大的面子,如今这面子却折了,言语间便颇有些愤忿。
杨煦之也犹疑道:“我与神月宫的人交过手,他们似乎掌握了一些魔道,可能与魔界有关系,但是诸位的伤却是凡人所为,与魔道无甚关系。”
雪清泠走到玉峰身边,玉峰是受伤之人中身份最高的,当然也是最没脸的,他肩臂受伤,于是目光只罩着自己的肩臂,半晌也没好意思抬头。
“玉峰道长,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吗?”
听到声音,玉峰才将眼眸抬起来,嗫嚅道:“……好。”
雪清泠看了看伤口,然后头竟然凑近了伤口,众人正在奇怪,雪清泠又将身子收回来了,轻轻站起道:“是神月宫,确切地说,是神月宫右使贺无绝。”
众人一惊,各自一脸不信,不是不信是贺无绝,而是不信雪清泠因何笃定是贺无绝。
玉持走过来,瞧一眼师弟,向雪清泠问道:“姑娘因何知道?”
雪清泠解释道:“伤玉峰道长的人是个左撇子,那贺无绝便是个左撇子,煦儿你可记得当初在客栈袭击我们时,他便是用左手举杯喝茶。而且,贺无绝一贯过得精致,他的巾帻上绣着玉兰花,衣衫上都用金线裹边,包括他喷在身上的香粉都是精心调制而成的,与别人不同。所以他的剑上便染了他身上的香粉味,玉峰道长的伤口里,除了血腥味,便有一股淡淡的属于贺无绝独有的香味。还有……”
蓦地,雪清泠抽出杨煦之身上的剑,众人悚然之时,她以左手使剑舞出一个剑花,剑尖直指玉峰,在玉峰臂上伤口两寸处停下,“还有,他便是用这一招来伤的玉峰道长,因为只有这一招才会形成这样的伤口。”
“对对!”玉峰恍悟道,“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一招!”玉峰一贯不愿多言,而这样寡言的人说出来的话往往却是最让人相信的。
一片岑寂之后,玉持直着眼睛捋着胡须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老道可真是受教了。”
惠宁也道:“可恨贺无绝,一人伤了我们如此多的弟兄!”
“不,”雪清泠摇摇头,“贺无绝只伤了玉峰道长一人,其他人不是他伤的。别人身上的伤口与玉峰道长的伤口完全不同,可见还有其他人在作恶。我虽讨厌贺无绝,但也不想冤屈他。”
“那定然也是神月宫中的其他人,许是他们怕我们猜出来便未使出魔道。”玉持肯定道,同时也不无艳羡,“杨家主,你儿子一表人才,这未来媳妇也是不可小觑呀。”
雪清泠道:“各位前辈,神月宫害我亲人离散,还望诸位主持公道。”
如今众人个个在神月宫手中吃了亏,本就义愤添膺,雪清泠这一番话出自一个孤苦伶丁的弱女子之口,更是点火的引子,一时间人人愤懑,仿佛贺无绝要在当下出现,立时就要被活活吃了。
杨煦之蓦然想到,自己与雪清泠进入扬州之时,也被神月宫的贺无绝拦劫过。看来,神月宫不止与雪家为敌,竟开始波及江湖各派,倒果真是想惹出一场江湖纷争了。
当下众徒已为医生看过,杨氏夫妇遂安顿玉持道长及惠宁等众人在府内歇下,杨煦之少不得要跑前跑后照料众人,雪清泠无事便出了前院,向后院行来。
回到楼中向雪团儿打听了昆仑奴的安顿之处,并得知雪团儿已找医生为昆仑奴诊了伤,遂安了心,奔向昆仑奴的住所。
这是后院奴仆居住之处,管家专辟一间给了昆仑奴。雪清泠进来之时,仆从刚刚给昆仑奴服过了药,雪清泠端详了一下,又命仆从道:“去拿一身干净衣裳过来。”
仆从顿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粥。
雪清泠立时明白了,接过他手中的粥道:“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