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故人何在（二）
第345章故人何在（二）雪清泠边走边玩，好在用移位甚是快捷，但走到天罗地界，仍是晚了一刻。那大门已经紧闭，考校已经开始了。
守门青衣小道士拦下了她，“姑娘是来参加大校考的么？已经迟了，各派弟子早就入内开考了，姑娘还是参加三年之后的下一次吧。”
雪清泠眨巴眨巴眼睛，“三年？三年是多久呀？”
青衣小道愣了一刹，才知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想了想道：“三年没多久，很快就到了。”
雪清泠点了点头，“谢道兄教诲。”说完推开门就走了进去，青衣小道哪里拦得住她，没近得身便觉一股气息弹开了他，“你……你胆敢硬闯……”
雪清泠脑子里现下全无规矩，更不懂得不能硬闯的道理，她知道门是走的，便推开就走了。
青衣小道的喊声，引出来几名天罗弟子，大家执刀持剑地想要拦阻，有人甚至还问了一声，“哎，你是何门何派的？”
雪清泠似乎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是哪个门派的了，索性说了一句：“无门无派。”
众人倒是不拦了，这青衣小道士倒是洋洋自得地向周围的师兄弟们介绍起来，“听到了吗？天罗校考，好多得第一的，都是无名无派的。师祖老神仙早就有令，无门无派亦可报名参加校考。不如进去问问，这无名无派的，迟到了可否让进呢。”
众人还没有商量妥当，雪清泠已经不耐烦与他们浪费辰光，一股烟一般没了踪影，几个小道士愣得全无声音。
雪清泠走来走去，却也没找到真正校考的地方，不过她也浑不在意，本来也不是为校考而来，她是来寻老神仙的。
走着走着，眼前没了人，雪清泠心道还不如在刚才看见人时多问几句呢。索性喊了起来：“喂，我找老神仙，老神仙你在哪？”
突然有人跳出来喊了一声，“在这在这。”
雪清泠看到眼前的歪脖子树上挂着一个老头儿，说是挂着是因为老头儿一只脚丫捞在树枝上，而整个人却悠悠荡荡地玩得好不开心，嘴里还啃着一只野果子。
“你是猴子吗？”
雪清泠的问话，让老头儿吓了一跳，他立马荡到树枝上，坐上去正正经经让雪清泠看仔细，“喂，你脑子坏掉了吗？我是正儿八经的狐狸仙，你居然看不出来？”
自从仙门破开，仙家的人纷纷搬到人间来住，原来那些空下来的仙境早就成了各家神仙洞府，而鬼府也被魔界重新占据，不过各家还算相安无事。
雪清泠眨巴眼睛瞧他，狐狸老头儿身子坐正瞧仔细了突然大喊一声，“长公主，长公主！”
雪清泠拽着裙子就跑掉了，这个小神仙太聒躁。
雪清泠终于找到了考生的队伍，化成一股烟钻到了队伍中间。这已经是终考了，要亲自与主考官面谈。雪清泠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索性向后面的人一使仙术，后面的懵懵懂懂，晃了晃脑袋，雪清泠再现身，他只微微怔了一下，却全然没有去想，因何前方多出一个人来。
雪清泠跟着队伍走进了青云大殿。大家排排站好，便见前面数十人站立，中间坐了数名考官，考官问弟子的，多是对天罗武功心法的解释，也或是对世事的洞悉之*******到雪清泠，上面的人突然有些混乱，“咦，怎么多出来一个。”
侍应的三代弟子以为出了差错，神情有些慌乱，二代弟子你看我我看你，也没有料想会有数量上的差错。只现掌门，一尘的徒孙、杭雪剑的徒弟卓言道：“你这小女子，是哪里来的？”
“我来寻老神仙的。”
所有人都是眼珠转了又转，有几个人的眼睛就瞟到了身后的那道帷幛。
帷幛没有丝毫动静。
卓言只好再问：“寻老神仙做什么？”
静。帷幛依旧纹丝不动。
“我想拜老神仙为师。”
那我请你做我师父吧。——来自岁月初始的那道声音似乎再一次响起，毫无意外地击中了他的胸膛，他在窒息片刻之后，忽然心空空荡荡。她终究不会再给他任何希望。
他毫无声息地离开了，他一直躲着的，却正是他期冀的，终有一天她回到他的身边，却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帷幛之前的人不知道帷幛之后已经空空如也。而帷幛之后的人也没机会听到雪清泠那后一句话。
在卓言问到“想拜老神仙为师的人何其多，可是老神仙从不收徒”之后，雪清泠认真想了想，“那若拜不成师父，就请老神仙做我的丈夫吧。”
凝滞！
空气仿佛不会流动，屋中之人仿佛不会呼吸。
所有人都迷失在又呆又怔的状态中，幸好卓言神志第一个转回来，“你……你到底是何意呀？”
“我只是想做老神仙最亲近的人，最亲近的人如果不是师徒，便是夫妇啊。”
大家松弛下来，达成了同样的认识，这小姑娘虽然容颜极美，却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姑娘。
卓言正在想要怎样才能不失体面又不伤尊严地将她请出去，雪清泠已经站了起来，“我去找老神仙亲自说吧。”
众人包括卓言在内，又一次看向帷幛。雪清泠却好心道：“你们不要看了，他早已经走了。”
众人眼睛放光，老神仙的离开，这座上的天罗掌门及二代弟子们都未曾得知，这小姑娘如何知道？
雪清泠又补了一句：“我进来的时候是二十三个人的气息，现下只剩了二十二个，别人没有动，自然是后面的老神仙走脱了，我去追他。”
雪清泠美美地跑出了青云大殿，留下二十二个呆呆傻傻的天罗掌门和弟子还在又惊又呆地琢磨着她的话。
雪清泠走来走去，眼见一座楼台高耸，那藏书楼还在玉竹崖天梦台上高耸，只是这里在她眼中已经全然陌生。她走向崖边，一道白色身影背对着她立在崖边，天风浩荡，白衣飘摆，雪清泠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老神仙……”她张着两只手奔过去。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心里只道，不能让她找见，不能让她想起，对她来说，最好的便是忘记。
他蓦然消失。
他已经好久未用过魔道的移位了，突然间移走，他想她应该在崖边止步了。
但是，雪清泠根本没有停下来，一步就抢出了崖畔。
跟过来的天罗弟子们大声疾呼，“不好了，那小女子跳下去了。”
已经移位到一棵松树后面的水天月，虽然无法目视，听见崖畔雪清泠的声音消失顿觉不好，在天罗弟子们的呼喝声中，他如一只仙鹤一般，顺着崖畔飞身而下。
飞起的那刻，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堕仙，现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凡人怎么可能飞翔，原来身为凡人，我便是这样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