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荼毒天下(二)
第267章荼毒天下(二)水儿眼也不眨,直接原封不动地背出来还给水天月。水天月坐在椅上半晌无言。他突然扯过水儿,把他搂在怀里,又放开他,让有些发呆的水儿规规矩矩站好,郑重道:“水儿,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显出你会很快地背出很多东西,明白吗?”
水儿摇摇头。
“不管水儿现在懂不懂,你一定做到就是了。做到了就是伯伯的乖水儿,伯伯疼你。水儿不按伯伯说的做,伯伯就不疼你了。”
“伯伯,我娘亲在哪?”
对于这种不按套路走的脑子,水天月叫天天不灵,只好道:“我在同你说话,你提娘亲做什么?”
“伯伯不疼我,我去找娘亲呀,娘亲会疼我。”
水天月登时站了起来,愣怔的时候,辛子辰闯了进来。“盟主,天罗一尘道长求见。”
水天月叫出秦铃来,吩咐看好小公子。辛子辰婚后便同秦铃一块住进了雪月,而贺无绝则追随沐清莲去了野狼谷,采药研粉端茶倒水,顶了秦铃的位置。秦铃便顶替了沐清莲的活计成了水儿的保姆。
水天月同辛子辰走了出来,但是整个人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蓦地说道:“居然一模一样。”
辛子辰一怔,“盟主你说什么?‘’
“听着,以后少带水儿去外面。”
辛子辰疑惑地点了点头。
刚进前厅里,一尘便迎了上来,“真是要出大乱子了,江湖上各门各派都有人相继倒下,样子可怖,先是极冷,冷得发抖,接着是极热,然后昏睡不醒,十日内浑身疼痛而死。”
水天月一怔,眉头微皱,眸中闪出一丝光。“怎么相互传染的?”
“不是传染!”未等一尘细说,贺无绝仓促而入,“而是传毒。”
“是毒?”一尘惊道。
“野狼谷主说的,还会有错?”贺无绝拣了个座位坐下,“也不知道谁说的,这毒可以逼进别人体内,从而自己解脱,便师兄欺负师弟,师父坑了徒弟,武功强的欺负弱的,人人图自保,哪管什么师徒之情,兄弟之义,如此下去,不要多久,江湖再无豪杰。”
“沐谷主在哪?”水天月道。
“她路上遇到些病人,权且试着医治下,估计也是暂缓毒发,能救一时是一时。”
水天月心中惶惑,虽然没有亲见,但这发病的情形,是如此熟悉,水天月感觉身上发冷,一个不敢想却不得不想的事实蓦然冲进脑子里。
傍晚,沐清莲抵达雪月山庄,彼时已经安排客人去休息,厅堂内只有水天月与贺无绝并辛子辰在。
沐清莲冲进来,只一句话,“血爱花。”
水天月站起身来,不寒而栗。
血爱花,折磨水天月将近二十年的毒!怎么会这样?是谁再一次将它放出江湖?
“血爱花……最初现于恒山。”贺无绝的声音也有了颤抖,包括辛子辰在内,屋中之人都是经过水天月治毒之事的,对此毒分外清楚也分外憎恨,尤其知道水天月的毒便中于恒山神月山庄外。而现下毒现江湖,必然是有心之人为之。
这人是谁?
大约大家脑子里都想到了同一个人,也分外不相信会是那人,但是水天月仍旧冲口道:“不可能是她,她最恨的便是这个毒,再说若是想施毒,三年前我们抢回水儿时便施了,何苦等到现在。”
“我们能信,别人呢?”辛子辰犹疑道。
果然,第二日,青城玉持就慌慌张张跑上了雪月,“你们还在这里等什么,众派已经聚集,准备上恒山向魔界问罪!”玉持瞧着水天月道:“盟主,不管雪清泠与你是什么关系,如今不可再迁就,虽然大家斗不过她,不过既然她如此不仁,反正兄弟们都是要死的人,大家不在乎多斩几个魔界弟子。”
“你听谁说的,这与魔界有什么关系?”辛子辰辩道。
“江湖都传遍了,这血爱花之毒出于恒山鬼府,鬼府谁能轻易进去,还不是魔界的人想进就进,自然就是魔界搞的鬼?”
谁在背后操纵,连血爱花都传了出去?
水天月蓦然感到,一个巨大的阴谋在将自己与雪清泠以及更多的人吞没,每个人都是这个局的棋子,一只暗中的手在将这一切悄悄操纵。而眼前重要的是,如果自己否认,似乎正应了这个阴谋,离间是搅乱江湖的绝好方式。
水天月淡定道:“不错,我中的就是血爱花之毒,其实这毒虽说狠辣,但也不是不可解,我现在不也是好生生站在这里吗?”
“盟主大福大贵之人,自然有能人庇佑,可是这万千江湖弟子,怎么能解脱困厄,还要盟主指点明路。不过,魔界嫌疑最大,我等务要去恒山问个明白。”
我等?玉持此话一出,水天月立时知道不好。果然外面人群喧嚷,原来来的可不只玉持一人,各门各派均派了弟子,纠集上门了。
水天月带人冲出雪月,果见江湖弟子数十人,皆是各派所遣来的座下弟子,奉师尊之命央水天月主持公道的。大约各派均有中毒弟子,派中掌门师尊无法脱身,只好让弟子们来禀告水天月,也不知怎么,这禀告竟转成了问罪。
群情汹汹,有人道:“我各派均有人患病,只有魔界无一人受困,这是什么缘故?”
辛子辰道:“我们雪月也是没人患病的,这种说法不足断定魔界就是作奸之辈。”
人群中立即有人道:“谁不知魔界与雪月的关系,魔君出于雪月,自然会手下留情,对我们众派就不会手软。”
水天月知道务要澄清此事,不然江湖必定大乱。当即对辛子辰道,“你和秦铃看好水儿,我带沐谷主与贺无绝到恒山走一趟。”
一行人奔向恒山,日夜兼程,数日后,在入夜之时来到恒山脚下。没想到,恒山居然恍如当初江湖大战时的天罗,大门敞开,魔界弟子丝毫没有被打扰,该练武的练武,该吃饭的吃饭,该睡觉的睡觉。众人奔至神月宫时,星月阁内的琴音正流淌得舒缓清冽,琴心便如人心,琴音未乱,想见抚琴之人大抵也是心如止水了。
听到琴音,众人脚步一滞,很多人在中流被袭之时,领教过雪清泠的琴音威力。立时便有人举步不前。不过,玉持并不在乎,当先而行。一尘一向敬着水天月,并无逾越之举,如今也耐不住弟子群情汹汹,也随人流涌进阁内。
水天月在阁下稍停,想到里面发誓永不复见的那人,心中一闷,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而有时见或不见,岂是你我能说得算。
雪清泠照旧一袭黑衣,头上闲散地插根玉簪,披发如瀑,眉目依旧,只是面庞更加白皙了些,缺失血色的脸庞,在月光之下,犹显清癯。
水天月望进眼里的一刹,心中一疼。
还好,雪清泠的琴音里并未加入内力,众人在院中站定,火暴脾气的玉持,当先迈出一步,喝道:“魔女,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让江湖子弟纷纷中毒?”
雪清泠将琴音一抹,立时,院里院外魔界弟子执剑围个密不透风。众人心中一凛,如此冒然前来,无异于自投罗网。玉持声音一滞,也犹豫了一刹。
“我若杀死尔等,还须用毒吗?”
雪清泠说得没错,她动动指头,江湖便会震动,随便捻死个一流高手不是难事,何必下毒这样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