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将为人母（三）
第219章将为人母（三）“你还不知道？”鹰尘冷冷一笑，“这丫头有一身戾气，练武会比常人更有进益，别人练十年二十年，她也就一两年即可大成，可就是这戾气，会让她将来功夫越高越短命，这丫头估计活不了太久，这是损寿的练法，可不是你逼出来的？”
水天星忽觉身体极度冰寒，从脚底冷到头，几乎连语言都被冰封住了。他长久没有说话，突然向前抢了一步，便摔倒在地上，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原来……如此！
水天月不让她练武，她也执拗着不肯练，原来是因为这个。她曾说过她练武会走火会伤人伤己，却不想，竟是如此的伤法！
水天星整个人都木了。木呆呆地不知望向哪，鹰尘似乎不耐烦了，“她一会儿就该醒了，你们耽误了我一天没练功夫，先走了。”
鹰尘想走，却没有走成，水天星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子，匍匐在地上，仰头看他，“你告诉我，什么方法能救她？”
“什么叫救？如果她想做的事，你以救之名阻拦她，或许还不如说是杀她，各人有各人的命，也许她的命，就跟那个……流星一样，注定短命，不过好看一回，也值了。”
“你是魔界魔君，难道还没有办法？”
“没有。我早就说过，去掉她的戾气，我做不到。所以我也没答应过你，你也别来烦我。”
鹰尘倏地跃出山洞，几个闪纵就离开了雪峰。
水天星心头冰冷得缩成一团，然后，他感到那不是冷，而是痛。他忽然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却极想靠近雪清泠，于是手脚并用，爬着抓住了她，手向上，抚住她的脸。他抹开她额上的发，拢到耳畔，这张曾经美如春花的脸，现下全无血色，几如一块寒冰。他抚着她的脸，渐渐地，将头靠近，额头抵在她的额上。他翕动着长睫，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就在这时醒了，睁眼看到他，她突然就笑起来了。
“鹰尘来过了吧。”身上的感觉告诉她，她获救了。
水天星点点头，“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你不知道，我死过好几回了，总能活过来。每活一次，我的功夫就大增一次。不要多久，我就能……是天下第一女侠了。”
水天星苦笑了，“快了，鹰尘说很快了，你现在已经是第九层了，再有不久，你就突破第十层了。连鹰尘都快不是你的对手了。”
水天星拥住了她，“今天我累了，咱们下山吧。”
这次回归山下，两个人休息了十天，水天星没再提上山练功，雪清泠也没再提，雪清泠是怕水天星经此一劫，身体有碍，便让他多休息一阵，而水天星也不急，雪清泠就不知道为什么了，许是他累了吧。
二人似乎又回归了初来山谷的日子，而比那时似乎还要自在些，因为没有人腿有疾，也没有人眼盲，两个人白天一同去河边打鱼，山上挖菇，埋下陷阱抓野兔。倒是惬意得紧。只是雪清泠发现，水天星似乎有些慵懒，有时候会呆呆地看着远方，而目光里却没有什么实在的景物。雪清泠叹了口气，没有功夫的人，大约就会这样很容易累吧。
雪清泠现在捕鱼，力气可省多了，不再用拳头凿开冰河，而直接用食指以指气在冰河上画个圆，然后水天星极默契地上去脚一踹，就出个冰洞。翻山跃岭也不再艰难，几乎几个起纵就跃过山梁，水天星想要坠在树尖上的松果，雪清泠以指聚气，松果就掉了下来，而树却纹丝不动。水天星不服，抬手一只袖箭，也打下一根树枝来，“我的功夫也不弱吧。“
“不弱不弱，王爷自然要比奴婢高明嘛。”
以前雪清泠拿晋王来打趣他，他还会生气，现在几乎像没有脾气的人，雪清泠甚至怀疑是不是那场雪将他魂魄冻跑了，而今换了个魂来。
这天，许久未出现的鹰尘，居然甩着黑绸荡了过来，正逢水天星与雪清泠在捕鱼，雪清泠照例在冰河上划圈，水天星正准备用脚踹，就听阴风一阵过耳，黑袍魔君鹰尘哼了一声就荡走了。
雪清泠与水天星二人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鹰尘的背影。二人不明所以，相互看了看。不久之后，雪清泠在烤好的鱼里挑出一条最大的，“这条送给魔君，是他救的我，总要表示下。”起身要走，却被水天星拦了回来。
“我们又没白要他相帮，月华经他都要背下来了。”想了想，水天星道，“你走了谁来收拾，我去吧。”
雪清泠只好依从，水天星接过鱼，端详了一阵，道：“如此好鱼，却便宜他了。”
水天星拎着鱼，走到鹰尘所居石洞，却不见了人。又前行数里，发现鹰尘正于水边一凿开的冰洞旁捧水啜饮。水天星把鱼放在了他身边的石头上，“我家娘子送与魔君的，不想吃就扔掉。”
听到水天星的声音，鹰尘道：“数日不见那丫头习武，原是改作渔翁了？”
水天星并未反驳，只是把鱼放在了他身边的石头上，“大约，魔君也是希望她只做渔翁的吧。”
“难道你发现自己不能练武之前，不也是如此？”
水天星并不意外，恶人最熟悉恶人的心思。“不错，曾经是。不过，后来我改主意了。”
“现下主意是不是又要改？”
“就是不想改，才来求教魔君，可有办法……救她？”
鹰尘半点犹豫也没有，“没有。”
水天星双唇抿出一道线，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果真没有别的办法？”这话其实是问自己的。
鹰尘却道：“也不是没有，不过，你肯定不会试。”
“什么法子？”水天星眼睛一亮。
“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将戾气逼到孩子身上，她便解脱了。”
“那孩子呢？”
“当然会死掉。”
水天星呆呆的。
不出所料，鹰尘阴恻地笑道：“舍不得了吧，我是个恶人，说出来的都是害人的主意。不喜欢就别问我。”
水天星愣怔半晌才自语般道：“那她怎么生啊？”
鹰尘脸上忽然现出古怪，非喜非怒，更似一种尴尬，“你是她的男人，你问我？”
水天星也有些赧意，便听鹰尘沉了一口气，不得以般道：“现下都四个多月了，再有五个月，你给她备下产房，热水，一应什物，女人生孩子瓜熟蒂落，也不是难事。”
水天月呆了一刹，缓缓转过头来，凝着他那乌洞似的眼睛，喃喃道：“什么四个月五个月啊……”
鹰尘微微一怔，似乎悟到什么，蓦地那无神的眼睛睁了睁，抽了一口气道：“你不会是……不知道她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吧。”
水天星蓦地忘了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