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魔君传功（一）
第233章魔君传功（一）鹰尘的教授，并未因雪清泠肚子的日益膨大而稍有懈怠，反倒渐渐加紧。雪清泠的功夫也因此与肚子一起壮大起来。学了魔道，雪清泠才知道，原来月华经出于魔界这说法并非虚言，果然习练魔道之后，月华经的威力竟然能够陡增四五分。但鹰尘并未因此瞧轻月华经，反倒叹赏，经异人之手，人间的功夫已经被打磨到化境。
“只是师父，我觉得月华经中，除了人间武功，魔界魔道之外，似乎还有一种功夫在里面。”雪清泠道。
“你倒是领悟得快，我也早就发觉。只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习练了。不过，再好的武学，也无法穷尽天下集于一家，若想臻于化境，除了遍览精华，还要深入修习，精研精进。”鹰尘向雪清泠嘱道：“所以，你必须要练成月华经第十层，才能成为天下第一。”
“可是师父，你刚才说过，再好的武学，也无法穷尽天下，所以，我们能独树一帜便可，何必要魔界成为天下第一呢。”
“胡说，我收你为徒，自然是要魔界更进一步的。魔界被人欺压这许多年，当然要鱼跃而起，奋争天下才是。反正，你是必须要成为天下第一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雪清泠看到水天星在一旁向她摇头，她知趣地闭了嘴。水天星最近一直跟在一旁扶助雪清泠练功，雪清泠只当鹰尘虑及自己肚大不便，默许丈夫相助。其实在鹰尘眼里，水天星与死人早已没有分别。
雪清泠对鹰尘道：“师父可练到月华经第十层了？”
“没有。”
“那我如何能……”
“我自有法子。今天就练到这，你们走吧。”
雪清泠起身，水天星牵了她的手，二人一同出了圣坛。其实雪清泠即使大着肚子也是健步如飞，水天星牵着她却已经成了习惯。
二人一出洞口，雪清泠一瞥间看到洞外扔着一堆白色羽毛，微怔之后，指着那羽毛道：“这……”话未说完就被水天星捂了口揽到了一边。离得洞口远了，雪清泠掰开他的手道：“怎么了？那明明是天鹅的羽毛嘛，你不让我吃，看来师父都已经吃过了。”
“他吃他的，你不许吃。”水天星指着她的鼻尖，“记住，以后不许再提天鹅半个字。降灾也降给他，不降给我们。”水天星瞧见雪清泠撅着嘴，笑笑道：“我给你捕鱼去啊。”推着她走了。
一个月后，雪清泠全部魔道学完。但雪清泠却并没有从鹰尘脸上看出如释重负，反倒见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半月之内，你不必再来了。半月之后的子夜之时，到这里来找我。”
在雪清泠怔愕的目光里，鹰尘甩开黑绸荡走了。雪清泠微有诧异，每次都是她先离开，这回却是鹰尘先行，只觉哪里有些不对。雪清泠狐疑之中，就没有注意到，更不对，还有水天星那张脸。
二人出了洞口，水天星踌躇了下，道：“你前面等我。”
看到雪清泠疑问的表情，水天星道：“你落了东西在里面，我帮你取。”
“我落了东西？落了什么？”低头思忖间，水天星已经消失在洞口了。
从圣坛之中找到鹰尘，水天星直接问道：“为什么要半个月后，那时我已经……你有什么居心，要等我不在了再伤害她？”
鹰尘霍然出手，一掌击出，水天星胸中一闷，打个趔趄，半跪在地上。“你还死不了，我怎么会让她看到你死而失去练武的斗志呢？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水天星站起身，出了一向冷汗，摸索着来到洞口。雪清泠迎出他，“怎么了你？”
“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到底取什么东西了。”
“……没事，问问魔君，这个月你要注意些什么。”
“这事其实你不必问师父，我觉得师父似乎身子有些问题，我武功在精进，他的武功不仅没进，似乎却在倒退。而且，他似乎突然老了，我们刚进谷的时候，他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现下，大约像七八十岁了呢。”
“他本来就二百多岁了……”他微微一顿，“这山川深谷万年不变，人却是最容易消失的，魔虽比我们强些也改变不了与死相约，谁知道明天，我们都会在哪里，还是不是在人间。”水天星垂头看到雪清泠呆望着他，正撅着嘴轻轻道：“你怎么了，越来越不像你了。”
“没什么，我们……回家。”
最后半个月，水天星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也许，他的死期就是雪清泠练成月华经第十层的时候。鹰尘固然不会在雪清泠练成之前杀了他，他会将他留到最后，那个条件的交换，一定会在最紧要的时候。
这半个月里，雪清泠没有再练功，除了做些孩子的小衣服，似乎没有其他事情。但水天星却似乎找到了很多事情做。柴劈了好多，水缸灌得满满，门前的小路扫得一尘不染。
“做什么这么辛苦，好像要把一辈子的活干完似的，过来歇歇。”雪清泠把水杯端出来，送到水天星手边，趁他喝水的当儿，替他擦擦汗。
水天星并不解释，心中一痛，脸上却相反地盛开一抹微笑，“闲着也是闲着，早晚你都用得到。”雪清泠并未在意这话中离别的意味，倒是心不在焉地说：“这天一天天热起来了，柴火备这么多，用处也不会太大，你看那雪峰，似乎都有融化的迹象了。”
水天星心头一动，目光送过去，果见雪峰似乎要比初来时小了许多。也许真该到了敌我相见的时候。
这一刻，水天星的心里瞬间极其复杂，相见，需要雪清泠有纵横天下的本事，而那一天，他还会不会与她并肩？
雪清泠忽然哎哟一声，水天星忙问她如何了，知道是宝宝又踢娘亲了，水天星扶她坐下，将头靠近她的腹部，被里面那个小人儿有力撞了一下后，蓦然抬起头来，对雪清泠道：“我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你答应我，不管将来如何，你都要平平安安，如果……如果真到特别危险的时候，你……你一定要保住自己知道么？”
“别胡说，要保住我们两个，我和孩子。”
“听着，”他扯过她的手臂，放到腮边，“如果只能有一个活下来，那一定要是你。答应我。”
雪清泠愣了，她的手被他攥着，见他神情从未有过的严峻，她的手顺势抚着他的脸，轻道：“你怎么了，咱们都没事儿的。我是天下第一的人，难道生孩子还会有事么？”
“好好，我们都没事。”水天星说着，头靠在她的怀里。自从与鹰尘对决那日他许了她下辈子，他对她的动作也日渐亲密起来，她愣了一瞬，想想他们便是这辈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便也顺势揽了他的头，抬头就看到那雪峰，雪峰终有一天会融化，那些想见的人，不想见的人，都会相见。
雪峰渐渐消融的迹象，让守在谷外的人变得异常兴奋。已经有很多门派得到消息，开始增派人手。水天月带领众人巡视之后，还有一丝犹豫，但这犹豫立刻被众人打断了。
“盟主，还犹豫什么，我们只要增派人手，挖一些日子，就能打通一条通道。”玉持道。
同样意见的人还有不少。水天月想了想，又问了问各派现有的人数，忖度后道：“好，现下，天罗、青城等各派都在聚集人手，再有几日会有更多的人手上来，估计雪峰也会再化一些，那么，我们五日后，便开始动手。”
众人摩拳擦掌，相继下去准备。水天月又吩咐人，再下山购一些挖雪的用具。夜幕降临，雪峰一如继往，在黑暗中勾勒出神一样的巍峨影像。水天月在雪峰之下垂下头，长叹一口气。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然而同样的夜色中，一个人影悄悄潜出营地，渐渐融进了黑暗。
雪谷的路径也在渐渐融化，如果在谷外这时候应该青草遍野了，可是在谷内，仍然是白雪的天下。傍晚的时候，水天星拉着雪清泠，向魔界圣坛走去。一路上，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手，雪清泠的手甚至被他攥疼了。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跟每天不一样呢。”
水天星笑笑，“今天特别呀，今天，你就要成为这世上第一个练成月华经的人，也就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