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情断义绝（二）
第165章情断义绝（二）灯火之中，雪清泠的眸子晶亮晶亮的，闪着光华，鬓发被夜风拂起，蹭着脸庞。水天月笑中带苦，牵起她的手道：“还喜欢什么，我们去买。”
雪清泠四处望望，一指前面，“那边。”
雪清泠看到的是一簇人丛，数个女孩子聚在一起，正在穿针引线。商贩正在喊道：“九孔针，五色线，比比哪家姑娘心灵手巧。”
原来案上放着排成一排的九根针，旁有五色丝线，只需要将五色线依次穿到九个针孔中就好。“夺得第一的姑娘，定会找到如意郎君。”
雪清泠看到别家姑娘已经开始了，急忙也上手穿起来，虽然在雪月山庄从不拿针线做女工，但有练过功夫的良好眼力和灵活的手指，雪清泠从开始的落后，渐渐居先，没多久便第一个穿完了。
那商贩道：“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可比天上织女。”
旁边落后的一个女子心有不甘，讪讪道：“得第一有什么好，比得上织女又有什么好，还不是跟男人不得团圆。”
旁边的女伴瞧见雪清泠脸色一暗，忙牵着女人的手走了。
水天月急忙把这九孔针和五色线都买了下来，拉过雪清泠的手，柔声道：“这么有趣，我也想学，回去你慢慢教我。”
二人慢慢往回走，眼见街上人越聚越多，水天月紧紧地拉着雪清泠的手，怕一错眼就失了她的踪影，好在她也任他拉着。水天月侧头望她的脸，夜晚的灯光将她柔和脸庞从黑暗中勾勒出来，她眉目如画，娇俏秀美，这张容颜，真想一辈子读下去，只是不知自己还有多久的福气。
偏这时，她也恰好回眸，望向他。二人目光相融，水天月心情一荡，忽然柔声道：“命好的话，或许我还能过两年七夕节，你愿不愿意……与我共度？”
纵是人潮如海，声音喧嚷，雪清泠还是听清了他的话。心头登时一抽，喉间也哽咽一下。她长睫一垂，急忙侧过头，掩住了将要涌出的泪水，轻道：“会有人陪你的，可是，那不会是我了。”她要不去看他才能硬起心肠说出这句话。
手突然被他握紧了，“我想要你陪我。”水天月心头情思一动，这句郁结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冲口而出，以致声音微颤，“我死的时候，有你在身边，我才会瞑目。”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景象，竟然成了他挽留她的手段，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恶毒，自己在用自己最恨的手段逼她，但是他必须这样做，他已没有了时间。
雪清泠忽然抬起头，她想把泪水强忍回去，但到底泪水迎风而落。
雪清泠猛然回头，向来路上跑去。小兔子荷包被人撞掉了，也没有觉察。
水天月捡起了荷包，追了上去。
雪清泠冲回院子，把自己关在卧房内，痛哭失声。
水天月紧随她冲进院子，撞开她的房门，看到她抽泣的背影，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把头埋在了她的颈边。
雪清泠挣了几下却挣不脱，低头看到水天月的手臂就在眼前，登时一口咬下去。水天月却并没有躲，好久，雪清泠才松了口，血水和着泪水，将水天月的衣袖染透。
“你还想要我怎样？我还有回头的路吗？我总归是要嫁人的，这不也是你希望的么？除了嫁他，还能是谁？”雪清泠的声音颤抖。
“嫁给我！”水天月声音不高，却让两个人同时一震。
“你疯了么？我是你妹妹。”
埋在心头许久的话一朝出口，水天月倒坦然了，所有的话也都顺畅地说了出来：“你不是，我是骗他们的。”
雪清泠僵住了，良久，她颤着声音道：“你想让我嫁人时，说是我的哥哥，你不想让我嫁人时，又说不是我的哥哥，你到底是谁？”
“我……和水天星一样。我们都不是……你哥哥。”
雪清泠大笑起来，“你既然不是我的哥哥，为什么不肯娶我，因为你不爱我么？”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
“现在怎么又敢了？”
“我不想看见你死。”
看到雪清泠身子颤抖，水天月想抱住她，却被她躲开了。她仰天一笑，咬紧了唇，“可是晚了，我已经不想嫁给你了。”
“……为什么？”
“因为，”雪清泠双目炯炯，从未有过的闪亮，她一字一字，说得万分清晰，字字都像刀一样割在水天月的心上，让他此生都不会忘记：“因为，我恨你！”
她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水天月知道她要去哪里。他跟上去，抱住了她，“你不能去，不能去嫁他。要嫁，只能嫁我！”
雪清泠还在奋力挣脱，蓦地，她身子一僵，双目垂下，倒在了水天月的怀里。水天月收回手，搂紧她，“泠儿，你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会带你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贺无绝亲自驾着一辆双辕马车，走近水天月的院落，马车停在门外。看到院门开了，水天月并未出来，却向他招手。贺无绝只好下马走进院子。
“她呢？”瞧见只水天月一个，贺无绝问。
水天月带他进屋，“帮个忙。”
看见床上有个被卷，又听水天月道，“帮我把她抬出去。”只以为是雪清泠，便道：“她怎么了？”
“被我点了昏睡穴。”
二人抬起被卷，将之移到车上。贺无绝坐到车辕之上，却见水天月未动，便道：“上车呀，等什么呢？我有王府的腰牌，出城没问题的。”
水天月道：“你先走，我和她稍后再行。”
“啊，”贺无绝回头一望，“难道车上的不是？”
“被子里塞几个枕头而已。”
瞧见水天月的笑颜，贺无绝哼一声道：“想声东击西早说呀，居然连我也骗。行，你们走好，不送。”
看到车已行远，水天月微微一笑。他知道，黑夜中附近的暗卫，很快会把这一消息递送给那个人。
临江阁二楼，水天星眼望着贺无绝的马车匆匆走远，身后扮成王府侍卫的掣风问道：“王爷，追么？”
水天星微微一笑，“让他出城吧。”
“王爷，怎么不追？等他出城就晚了。刚才暗卫来报，可是亲眼看到王妃被抬到了车上。”
“在暗卫眼皮底下由贺无绝带出城，水天月没这么傻，他肯定和王妃走了另一条路，我们抓紧还能赶得上。”水天星即刻上马，带着掣风径直向水雪二人的居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