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责任感(3)
第21章责任感(3)
很多时候很难理清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因为争吵所以性欲降低，还是因为性欲降低所以才吵个没完？可能是互为因果吧。有的时候，两个人争吵不是因为性需求，而是因为亲密关系的需求。很多女性都曾谈到她们希望亲近自己的伴侣，希望两个人亲密无间。但亲密关系需要两个人敞开心扉地聊天、在一起做一些甜蜜的事情，而不单单是前戏等性行为。女同性恋情侣之间有时候非常亲密，甚至能够达到“心灵相融”的境界。她们渴望进入彼此的内心世界，以至于放弃了所有的个人空间、自我个性等。虽然女性期望这种不分你我的状态，但是这往往会扼杀女性的性欲。有的治疗师认为，由于两个人完全失去了作为个人的空间，躲避性爱反倒成了一种制造距离的方式。也有人认为对女性来讲，性爱是获得亲近感、消除隔膜的方式。当两个人亲密到失去私密空间时，性爱就会变成多余的事情。
通常来讲，女性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伴侣不再能挑起她们的欲望。这种变化也许是慢慢发生的，也许是误会、失望、沮丧等情绪日积月累的结果。一位受访女性对丈夫失去了性趣，因为想不出什么原因，所以就错误地以为自己患上了性功能障碍的疾病：
在结婚的第七个年头，有一次我出去和我们的一位男性朋友吃晚餐，老公留在家里负责照看孩子……我和朋友在晚饭后参加了一个派对，玩到很晚。多年来我第一次感到身心放松，第一次感到这么放纵自己。在回家的路上，我靠过去吻了他，我们两个人都吃了一惊。他吃惊是因为我之前没有任何暗示。我吃惊是因为我此前非常讨厌性生活而且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他把车开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我们开始亲热。那天我们没有发生关系，但这却让我们在几周后如饥似渴地占有了对方，我陷入了婚外情，最后离了婚。回想过去，我想当时潜意识里我已经希望结束那段不幸福的婚姻，只是自己还没有认识到罢了。我的生活就是围着孩子打转，而且误以为自己出现了性功能障碍。那一晚我突然醒悟了，我再次燃起久违的激情。我发现自己喜欢做爱……只是不愿和我丈夫做爱。
——异性恋女，47岁
本想说“不”
当夫妇两个人出现性欲不协调时，性欲旺盛的一方多为男性。如果男性一般欲望较强，而且习惯于在性爱中采取主动，那么女性做非自愿性爱的时候就比较多。换句话说，在性爱中做出让步的多为女性。确实如此吗？
研究表明女性在性爱中做出让步的时候确实多于男性——但是差距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悬殊。一项对已婚夫妇所做的调查发现，虽然不愿意但是“一般”或“总是”服从对方性要求的女性占84%，男性占64%。研究者露西亚·奥沙利文发现，恋情只有两周之久时，让步的一方多为女性（50%比26%）。然而，当恋情超过一年时，性别差异就不那么明显了。总体来讲，让步较多的确实是女性，但是在长久的恋爱关系中，任何人都至少会经历一次非自愿性爱。
在调查中，我们发现女性做出让步主要是出于三种原因：维持恋情；责任感；出于“善意”。有的女性为了避免争吵而答应对方的性要求：
我们谈了很久的恋爱，他性欲极强，而我有点性冷淡。他总为这件事变得气急败坏。有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也是为了尽到自己的责任，我会勉强一下自己。
——异性恋女，25岁
作为女人，总有些时候提不起兴致……因为太累或者太忙。但是结婚后，你有的时候不得不把对方的需求放在首位。我不知道这该不该叫纠缠……反正我老公如果有一段时间没有做爱就会变得暴躁、沮丧、冷漠。所以有的时候为了不伤和气我只好服从……告诉你，我每次做完后心里都非常高兴。
——偏异性恋女，32岁
在天长日久的情爱关系中，双方不可能总是一拍即合，所以有的时候为了不伤感情有必要做出牺牲。牺牲可大可小，小牺牲就是去一个你不怎么喜欢但你的伴侣喜欢的餐厅等，大牺牲就是为了支持伴侣的工作调动而搬家等。同样，服从对方的性要求也算是一种为爱而做出的牺牲。
是否愿意做出牺牲、愿意做出多大牺牲一般取决于对感情的重视程度。如果一个人认为爱情带来的收获比损失多，那么他或她就会比较珍视对方。另外，付出了较多的时间、金钱、精力的一方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感情。对感情的重视程度也受潜在选择对象的影响。如果一个人害怕孤单，而且眼下也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人，那么他或她就会比较愿意为现有的感情做出牺牲和让步。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专门研究过非自愿性爱在维系感情方面的作用。当人们意识到对方为自己做出了牺牲时，可能会更加爱惜对方。当然，前提是他或她在乎你所做出的牺牲。非自愿性爱的作用受多方面的影响，包括双方在性事中到底有多大分歧，一方做出的牺牲是否得到了相应的回报，是否被当作慷慨大方的举动，等等。
另一方面，有些人确实比较木讷，并不觉得你和他做爱是一种“牺牲”。
贤惠的妻子
上面讲到很多女人都会迁就男人旺盛的性欲，但除此之外，很多女人尤其是已婚妇女将性爱视为应尽的责任：
我们结婚32年了，我觉得和丈夫过夫妻生活是作为妻子的责任，我一直这么认为。
——异性恋女，53岁
当男女确立了婚姻契约，就意味着让彼此成为自己唯一的性伴侣。这一观点在很多宗教经文中被提及。比如，《新约全书》中的《哥林多前书》（7：2-3）就提到夫妻各方都有义务和对方保持性关系，“但要免淫乱的事，男子当各有自己的妻子，女子也当各有自己的丈夫。丈夫当用合宜之份待妻子，妻子待丈夫也要如此”。犹太教着重强调丈夫有责任在性爱中取悦妻子。犹太法典根据丈夫的职业规定了丈夫跟妻子过性生活的时间和质量，并禁止丈夫自行决定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做爱或者做长期旅行。
有些女性认为性生活是婚姻的义务，这种观点部分源自宗教信仰，部分源自世代传下来的传统观念，即男人负责养家糊口，女人则负责生儿育女、做家务、“伺候”丈夫。“伺候”包括随时满足丈夫的生理需要。1959年出版的《性福婚姻》中讲到“贤惠的”妻子在“伺候”丈夫时还要激情无比：
不论个体差异如何，女性一般都是缺乏激情的那位……但是贤惠的妻子知道如何迁就丈夫，并且从不拒绝丈夫的要求。就算自己没有狂热的情欲，妻子都会满心欢喜地服侍丈夫。如果妻子每次都是勉勉强强地敷衍了事，那么丈夫有可能会到别的女人怀中寻觅床上激情。当然，平常的妻子都无法装出火焰般炙烤的欲望，除非她是位演技精湛的演员。但是当自己没有兴致时，做妻子的最好真诚地尊重丈夫的生理需求，心甘情愿地愉悦丈夫，同时要避免摆出施舍的样子。
在今天的西方社会中，多数家庭都是夫妻双双在外面工作，但是年轻一代女性仍然从上辈那里接受着这种传统观念的教育。照顾孩子的人——不论是母亲、父亲、保姆还是祖父母——对女孩子性观念的形成有着重要的影响。目前，科学界还不是很清楚家庭观念是如何灌输给孩子的，或者说为什么有些家庭观念得以接受而其他的则没有被接受。然而，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即女性成年后的性焦虑和孩童期所受的教育戚戚相关。
“善良的”女孩都有同情心
女人总被当作守护天使，从小就被教育要懂得同情别人，要懂得体贴别人。一般来讲，女人需要给病人炖汤熬粥，需要给老人端茶倒水，甚或需要用身体抚慰孤独的心灵？有几位受访女性谈到她们曾用身体宽慰那些失魂落魄的人。很多受访女性说在十八九岁和二十几岁的时候都曾因为可怜对方和对方发生过性行为：
他是一个老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说他还是一个处男，从来没有碰到一个值得相信或者爱或者在乎的女孩，他伤心极了。他好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觉得男孩子就应该早一点破处……而不像女孩子一样非得要等那一个特别的人。我们彼此欣赏，甚至想过谈恋爱，但是当时他住得很远，后来也就没了下文。终于有一天他来我家看我，我们不知不觉滚到了沙发上……他坚持要和我做爱，我同意了，因为我可怜他。对我来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已经不是处女了，而且我了解他，信任他……但是从长远来看，我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之前我一直认为只有在确立恋爱关系后才可以发生性行为，结果这件事后我知道我真正喜欢什么了。
——异性恋女，25岁
一位受访女性谈到，她非常可怜一位找不到女朋友的男人，所以她接受了他：
我不喜欢让别人感到失望，更不喜欢伤害别人。过去我甚至会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恋爱，因为我怕伤害他们……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吧，我在脸谱网认识了一个男孩，我们都喜欢电影。他提出要见我，后来我们决定一起吃午餐。他马上表现出对我有意思，而且跟我讲了很多让他伤心难过的事，说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喜欢过他，等等。长话短说，我们最终在一起了，因为我想让他自信一些，我觉得如果我拒绝他，就等于“欠他人情”。
——异性恋女，22岁
这种呵护他人的冲动不仅仅局限于年轻女性。一位中年女性讲到她曾和一个刚刚离婚的可怜男人发生过性行为：
他对我有意思，我们在一起玩得很开心。我也喜欢他，但是绝对不想做他的女朋友。他最近刚刚离婚，所以我这算是同情他吧。
——异性恋女，44岁
与男友感情稳定的几位受访女性谈到，她们心甘情愿地在性爱中委屈自己，因为她们想给对方一种被爱的感觉：
在稳定的感情中，性爱非常重要，不仅能够化解问题，而且还能够避免新问题的出现。谈过几次恋爱后，我发现两个人的性欲总体来讲是不协调的，有的时候我故意让自己主动一些，因为我知道男朋友想要，我想让他感到幸福。我也发现自己总是没有男朋友那样的热情，所以会有意识地去挑逗他，想给他一种被需要、被爱的感觉。
——异性恋女，23岁
有的受访女性说做爱是为了不让伴侣感到失望或难过：
当时我和女朋友刚刚和好，两个人都被之前的争吵弄得心烦意乱。是她先提出的，如果我拒绝的话，她肯定会不高兴。最终我做出了让步，因为我也想亲近她，虽然不一定要通过性行为。
——同性恋女，19岁
勉强自己做爱是好事吗
女性常常勉强自己做爱，尽管由于环境、生理或者感情原因她们并不想做爱。之前我们讲过，女性勉强自己做爱的原因有很多种，有的是因为想取悦伴侣，有的是因为本性善良，有的是因为想维持感情，等等。总之，如果女性做爱的动机是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好的伴侣或者好人，那么非自愿性爱对双方来讲都是愉快的。
在第十章中我们将会谈到，强迫性交除个别情况外会对女性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如果女性因为恐惧而进行性行为，那么事后通常会感到内疚、厌恶、后悔等。但是心甘情愿的性行为不会产生以上的负面情绪。
事实上，一项调查发现勉强进行性行为后只有29%的男性和35%的女性感到心里不舒服。正如我们此前提到的，很多受访女性表示在满足了对方的性要求后感到心情舒畅。有的说感觉“棒极了”，有的说“自信心大增”，有的说后悔是“很傻的”。有的认为这是正常感情生活的一部分：
每当我的未婚夫想要亲近我或者释放压力时，就算我“没有心情”我也觉得我有义务满足他。因为他也会为我这么做。不管伴侣有什么需求，我们都应该尽全力提供帮助。我认为一份健康的、幸福的、专一的感情就应该这样。我把一切都给了他，他也把一切都给了我，我感到很满足，不会有任何不情愿的想法。
——异性恋女，25岁
有的女性认为这根本不算事儿：
很累，但是他想要，没什么，做就是了。
——异性恋女，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