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好人难做
仑山城城官府，大厅。
“若单单只是这些，虽旁人略有微词，但杨癞两口子能干总能把他的那份儿给补上，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华虢兴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响起。
“可就可恨在，杨癞死后，他进了城官府，竟还是原来那一番作态。甚至更甚！”
“那田氏不劝诫他么？”
“呵，那田小三在田氏眼里就是一个！杨癞丧命，我予了田氏一百两白银当丧葬费。根据定例本应只有十两，但我念及与杨癞情同手足便给了一百两。让田氏留五十两，另五十两托人送回老家给杨癞父母。哼！”华虢兴冷笑一声，一脸鄙夷。
“田氏表面应我，回头就给了田小三九十五两！”
“华大哥如何得知那田氏阳奉阴违的？”
“田小三乍然‘巨富’便迷上了赌，”华虢兴撇了撇嘴，面露不屑。“真以为自己能就此翻身呢，不过一夜就输得裤衩子都没了！还在赌场大放厥词，说不论欠多少我都会给他补上，就这样利滚利，欠下巨债。赌场的人见他赌红了眼，就要他三天内还赌账，否则就将他卖到那脏地界儿去。田氏无法，只得哭着求上门，让我救救她的宝贝弟弟，我这才知晓！”
“我不应她，她就跪坐在我府门前哭闹，说我忘恩负义，说杨癞是替我去死的！若是杨癞在，定然不会看着田家断子绝孙！呵，荒谬！可笑！”华虢兴想到之前那场闹剧，气得胡子都快立起来了。
忽而，华虢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连胡子都好像一下颓了下来。
“她说得没错，若是杨癞在，定然是会脑汁地给田给田小三补这个洞。所以……我也帮田小三补了这个洞，同时下令全城赌坊不得让田小三进入。就当是我为杨癞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赌坊一事事了，田小三也被我赶出城官府，顶他空缺的正是艾大爷的幺子。那田小三不知道回家如何跟田氏说的，那田氏又上门闹过几次，妄图拿杨癞压我。呵，真当我是软柿子呢，这一次我理都没理她，爱咋咋的吧！”
“不是我自夸，我手下衙役每一个都品行端方，虽然不够机敏，但却都是一顶一的好男儿。唯独出了个田小三。”华虢兴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田小三的厌恶。
“所以田氏才对您和艾大爷的如此刻薄。”小山想了想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冒出了这么一句。
“……她怨我，我认。但她如此对待艾大爷，却不应该。”华虢兴对这话有不同的看法。
“艾大爷的幺子虽然年纪与田小三差不多，但自小能干、有担当。田小三这个偷奸耍滑的连他的脚趾头都比不上。那田氏一天天哭喊着自己弟弟受奸人所害，害她弟弟变成这样的不正是她自己么？”
“我看那田氏虽面容憔悴，但也不是形销骨立之态。这杨癞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儿？”
“半年前。”华虢兴回答得极快，“在他生辰前一日。”
“当时与你们一同进山的，就杨癞一个人被野兽攻击么？”小山疑惑道。
“……其实那天就我跟他两个人去竹山。”华虢兴表情有点犹豫，隔了一会儿才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告诉小山。
“那一日正是去山顶捡珍珠的日子，在今日被你发现人鱼之前，那是只有我与杨癞才知道的秘密。”
“跟往常一样，我去捡珍珠，他替我在半山腰把风。我捡珍珠时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很快就捡完。去山腰你发现小人鱼的地方与他汇合。但我到了地方，却……却发现……”华虢兴面露痛苦，严重隐隐有泪光闪现，“杨癞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不是说是被野兽猎杀的么？华大哥难道没有看到是什么野兽？”
“我没有看到是什么野兽杀了他，但杨癞胸前有一巨大爪印，”华虢兴两只手在胸前比了比大小，“将他整个胸膛都给拍得塌陷下去，就好像前胸贴后背一样。这除了野兽还能是什么呢？但我也想不明白，若是野兽，将杨癞当成猎物，那即以宰杀猎物，又为何不当场进食呢？”
小山脑中闪过昨晚见过的那只猾褢，高大的体型，同样善于用掌，且一击之下威力巨大，想来那掌也不小。
“华大哥，若是我想去看看杨癞，是不是还得要田氏同意？”
华虢兴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你想去杨癞坟前看看？”
“不，我想看看他的尸体。”小山摇摇头，晚上去看怕是会碰到猾褢，他一个人搞不赢猾褢。但倘若白天华虢兴陪着一起，就算遇到，他们二人还有一击之力。
“为何？如今再去看，杨癞估计肉身也早已腐烂不成型了。”
“肉身腐烂有何惧，心中无怖，万事不能挡！更何况华大哥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野兽将杨癞杀死的么？”
“……那便依你，只是在去看杨癞之前，你得先去找一趟田氏，她若是不同意，就不要再提这个话头了。”华虢兴见小山毫不畏惧，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气，若是真的能解决这件事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小山依言，便去城中商铺买了些礼品，等要付钱却发现自己囊中羞涩，忘记向华虢兴借一些银钱使使。
“老板……”小山尴尬地对店主笑笑，“这些东西我先放这儿，我回去取个钱，去去就回！”说罢不等店主反应就一溜烟儿跑回城官府了。
“哎！”胖胖的店主甚至连那句“小兄弟不用钱”含在嘴里都没来得及吐出来。
小山脚下生风，一会儿会儿就赶回城官府。华虢兴正眯着眼远眺，表情严肃，似在思索着什么。听见小山的脚步声，露出一抹笑意。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小山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
能让这样一个行事稳重的年轻人变得如此慌张，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小山弟？这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华虢兴踱步走至桌前，一派沉稳的大哥模样。
“……”小山面露尴尬，半晌没说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跟华虢兴开这个口。
“年轻人，遇到事情不要慌。”华虢兴拍拍小山的肩，举起手中的小茶碗，轻轻啜了一口，“喝杯小茶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