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复活的干尸

“你在笑我左手能将石块转得像朵花吗？这是左撇子，我打仗最担心遇到左撇子，因为他们很厉害，而且有句俗语，右手干了左手的活，那是天意，所以当你左手做了右手的事，那就再用力一点，就一点点......”时间好像在定格，几天前的唠叨在脑子里回荡，野孩子看着眼前缓慢越过的帐篷、缓慢撕咬自己的狼脸和它斑斑点点的眼眸，又看到砌墙时斥木黎的笑脸和满嘴洁白的牙齿，野孩子自言自语道，“一点点”握紧左手的短剑用力往前一插，野狼突然倒在地上，恍惚的野孩子拔出插入野狼颅骨的洛兹短剑，用嘴咬着毛毯快速爬回狗棚，扔下短剑用左手别扭地将毛毯铺在斥木黎身下又盖住他身体，才回头看了眼流血瘫软的右胳膊，不禁癫狂大喊道，“来，来啊！”

外面的狼群似乎通了灵性，不再围攻狗棚，哀鸣着并转身逐渐消失在高大的蒿草里，只剩下几只瘦弱的孤狼呲牙并缓缓退去。

早已按耐不住的几只带伤乌拉犬猛冲出狗棚，向这些瘦弱的孤狼扑去。

野孩子不由自主地喊道，“回来，别去。”

几只聪明的乌拉犬猛冲出十几步，又突然快速窜回狗棚，并呲牙盯着远处。

准备伏击的上百只野狼突然冲出蒿草地，发现乌拉犬已经退回狗棚坚守，野狼们愕然地刹住脚步，安安静静站在雪地里，甚至开始互相舔舐伤口。

野孩子扔下手的长矛，扑到乌拉犬前朝狼群吼道，“来啊，来吃我，我吃了你们！”

上百只野狼安静地站在雪地里，看着和身边几只乌拉犬同时呲牙做威胁状的野孩子，不禁开始呜呜哀鸣，纷纷垂头丧气地走去蒿草消失夜色里。

天边终于露出了灰白！

“野娃儿，你还活着吗？老爹让我来接你。”，气喘吁吁的潮洛门在马上大喊，看到掀开帐帘走出来的野孩子，又松了口气地说道，“昨晚狼群袭击了很多零散族人，而且斥木黎大人已经死了，你最好回部落，我们刚刚从狼群脱身，上百只的野狼…”气喘吁吁的潮洛门远远看着破衣烂衫的野孩子。

好一会儿，野孩子才耷拉着血迹斑斑的右胳膊，盯着潮洛门道，“我要离开，你们是会埋了他，还是拿他喂狼？”

潮洛门顿时语塞又遮掩道，“我们需要马上离开，斥木黎大人如狼，他应该回家，跟着狼群。”

野孩子决绝地盯着潮洛门，“他还活着，这是我们的家，我们不会离开。”

潮洛门呆滞片刻，扫了眼周围几乎被狼爪踏平的雪地，张张嘴道，“狼群要是再来一次，你就会跟着斥木黎大人兽葬。”

野孩子笑笑，又痛苦地摸摸右胳膊，强忍着抬起头道，“对，我愿意。”

潮洛门惊讶地盯着好像在微笑的野孩子，惊呼道，“疯狂的斥木黎大人死了，你也疯了，我回去报信。”说完扯着嘶鸣的马头，带着几十名骑兵奔逃而去。

野孩子回到狗棚，在乌拉犬帮助下将斥木黎拖回帐篷，并掖着盖在斥木黎身上的羊毛毯边角，又舀出碗热水放在一边，随即野孩子抱着已经皮包骨头的斥木黎，用木勺往他嘴里喂，但水却从斥木黎干尸的嘴角流下，野孩子用左手拨开斥木黎嘴唇，但怎么也抬不起被野狼咬折的右胳膊，几次尝试失败后轻轻放下斥木黎，自言自语道，“你不会死，你会好起来。”

夜幕降临，寒风乍起。

野孩子用手摸了摸斥木黎身底两层毛毡，在帐篷门前的火塘里加了点干柴，又往帐帘上用手扬着洒了些水，披着羊皮哆嗦道，“狗儿们，今晚那些野狼可能还回来，我们这血腥味太重，ada受伤了，再过两天就会好起来，好好守住狗棚，天亮就没事了。”说完用腋窝夹着长矛对准帐帘，左手紧紧握着洛兹短剑。

寒风阵阵吹进帐篷，不停哆嗦打瞌睡的野孩子脑袋一垂，进入了梦乡。

温暖的炉火，父亲弗崔关切地往自己身上盖好柔和的兽皮，看着父亲关切的举动，野孩子嘴角弯起笑笑，伸出胳膊紧紧抱着身上毛茸茸的兽皮，“呜”兽皮突然变成了只狼，猛地回头想咬自己，却被只乌拉犬一口咬碎脑袋。

顿时梦醒的野孩子惊慌失措往后退着，看着冲入狗棚和乌拉犬们撕咬的野狼，急忙摸摸安然无恙的斥木黎，又起身张望着帐篷外上百只聚集包围帐篷的野狼，绝望地的野孩子呆愣片刻，费力地将身上的羊皮脱下，扔进微弱的火堆，在点燃后抓起扔在帐篷角，将整个帐篷点燃后又将斥木黎拖进狗棚。

火势越来越大，牛皮帐篷像把巨大的火炬，在陷入黑暗的雪雨湾中格外显眼，随着帐篷燃烧坍塌火势更旺，围攻的群狼纷纷后退。

被炙烤的野孩子急忙缩起脚，但不料狗棚顶也被点燃星火纷落，野孩子急忙用左手拖着斥木黎死沉的干尸，向狗棚外拖拽，两只乌拉犬也咬着包裹斥木黎的羊毛毯，勉强在狗棚顶烧塌前将斥木黎拖出狗棚，松了口气的野孩子用手拍灭皮毛着火的乌拉犬后背， 又耷拉着胳膊站起身，站到燃烧的帐篷前，呆傻地望着雪地里退缩的野狼群。

野狼们因为灼热刺眼的火光纷纷后退，但一只犹如牛犊般的头狼走出狼群，迈步走向野孩子。

几只乌拉犬面对巨狼阴冷悠闲地迈步，呜呜着纷纷向后退去。

野孩子仰起脸看着高出自己两头，向自己走来的巨狼，迎面而去地轻声低语，“兽心犹如我父，他诛我的心，你来诛我的身。”

几只乌拉犬猛地猛蹿上前，撕咬巨狼四肢和身体，巨狼咬向野孩子的狼口转向，叼起只乌拉犬甩在一边，又腾挪地啃咬其他乌拉犬。

突然，斥木黎的干尸站起身，回身走入燃火的狗棚，拨拉着捡起洛兹短剑走到巨狼面前，轻轻抚摸它的脑袋，突然手拍剑柄将短剑刺入巨狼眉心，等巨狼安安静静躺倒在地，斥木黎干尸轻轻回过头，向野孩子说道，“你为何如此鲁莽。”

看着骷颅般的斥木黎，野孩子惊吓地倒地往后缩。

突然，十几个火把扔来，上百骑兵呼喊着用长矛驱赶群狼。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是我兄弟义子，犹如我儿，为何苦苦相逼。”萨沙老爹用长矛扎死只野狼，朝野孩子怒吼道，随即呆愣在马上。

野孩子急忙回头，却发现干尸斥木黎正低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曙光升起，狼群也被驱逐，光着上半身的野孩子耷拉着胳膊站在冒烟的灰烬前，又踉踉跄跄走到巨狼尸体前，用手搂着它的脖子抚摸那柔和的兽皮，嘴角扬起笑着道，“你来了，所以他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