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残酷的真想
气喘吁吁的走到了那个楼层，一共两个门这让黄博有些为难，这时他隐约听见有人说话，不过好像不是从楼里传来的，更像是楼顶天台，黄博踮着脚往上走了一层，透过顶楼的门缝，瞧见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在天台边缘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那身形、那穿衣风格，与记忆中陈曦父亲的模样愈发契合，他的心猛地揪紧，深吸一口气，就在他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天台。
“秦队~~~”黄博用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定睛再看，没错，真的是秦队就站在那天台之上，正和那个疑似陈曦父亲的人交谈着什么。黄博满心疑惑，这秦队怎么会在这儿？而且看样子还和这人挺熟络的样子。
黄博轻手轻脚地又往前凑了凑，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可又怕被发现，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只隐隐约约听到秦队的声音传来：“陈嘉华你总算是露面了，是不是这些年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想找我自首呢。”
陈嘉华仿若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双肩垮塌，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积年累月的沉重与无奈，他嗓音沙哑，缓缓开口道：“不瞒你说，打从那件事事发之后，我便似惊弓之鸟，总觉着有一双眼睛如影随形，隐匿在暗处时刻盯着我，让我片刻都不得安宁。这些年呐，心里头就像被一团乱麻死死缠住，日夜都在悔恨当初自己犯下的糊涂事。”
说着，他拖着如灌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步挪到天台边缘，身形在微风中显得单薄又孤寂，抬眼望向远处繁华又喧嚣的城市景致，可那眼底映出的，唯有落寞与无尽的疲惫，像一潭死水，泛不起丝毫波澜：“其实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是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我想你也因该知道是什么吧”。
“是你的儿子陈曦是吧”。
秦队身姿笔挺，如同一棵苍松稳稳伫立，面庞冷峻，犹如刀削斧刻般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唯有那双眼，似寒星般锐利，自始至终紧紧锁住陈嘉华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一丝颤抖、一抹犹疑，待他话音落下，才冷冷开口，声音恰似冰碴子，带着质问的犀利：“你自问你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你知道你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吗”？
陈嘉华被秦队这尖锐的质问击中，身形晃了晃，似是不堪这言语的重负，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嘴唇抖动着，好半天才艰难地吐出话来：“我……我清楚，我是这世上最不称职的父亲，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生命来换取他一生的安宁。”他的声音沙哑暗沉，带着几分哽咽，每一个字都仿若被悔恨的丝线缠绕，从牙缝间挤出来。
秦队听着陈嘉华那满是悲戚与悔恨的话语，脸上的冷峻并未削减分毫，只是眉梢微微上扬，似是对这番表态仍心存疑虑，他双手抱胸，那挺拔的身形更显压迫感，语气依旧如霜刃般锋利：“空口白话谁都会说，生命拿来换？如今你犯下的事，桩桩件件都像甩不掉的枷锁，套在孩子脖子上，社会的冷眼、生活的困窘，哪一样能轻易被你这轻飘飘的许愿抹除？”
陈嘉华身形猛地一僵，像是被秦队这番犀利至极的话钉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一片蜡黄与颓然。他的嘴唇嗫嚅着，双手无助地在身前交握又松开，像是试图抓住什么能为自己辩驳的依凭，却只抓到满手的虚空。
秦飞冲到陈嘉华身旁，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吼道：“你的忏悔来得太迟了！我师傅因为你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命都没了，他家里老小整日以泪洗面，生活支离破碎，而你的孩子不过是这场灾祸的连带受害者，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毁掉的家庭，又该找谁去换他们的安宁？”秦飞的眼眶因愤怒而布满血丝，额上青筋暴跳，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几乎要将陈嘉华整个人提起来。
陈嘉华被勒得脸色涨紫，呼吸急促，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断断续续的声响：“我……我知道，我是罪魁祸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每一晚在狱中，那些被我害惨的人模样就在我眼前晃，我恨不得时光倒流，去拦住那个被贪念蒙心的自己。”他的双手无力地掰着秦飞的手，却撼动不了分毫，眼神满是痛苦与愧疚。
“还有叫你儿子离陆菡珍远点，如果小陆知道他父亲还有姑姑是因为你去世的，她该有多痛苦，多崩溃！那孩子生性纯良，本不该被这仇恨的阴霾笼罩，可要是知晓了真相，这心里得落下多深的疤，你已经造下孽，别再让无辜的孩子直面这残酷，别让仇恨的种子在他们之间生根发芽。”秦飞双目圆睁，喷火似的瞪着陈嘉华，手上的劲道随着情绪起伏愈发收紧，几乎要把陈嘉华的衣领扯裂。
陈嘉华憋得满脸通红，眼球因缺氧微微凸出，拼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我懂，我一定……一定叮嘱他，绝不让他们再有交集。”他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像深秋里一片飘零的残叶，被狂风肆意摆弄，双脚在地上慌乱地挪动，试图寻得一丝支撑平衡的着力点，可在秦飞盛怒的钳制下，一切都是徒劳。
秦飞眼睛直直的看向陈嘉华，满脸不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和着眼中的怒火与恨意，他咬着牙，手上力道缓缓松开，将陈嘉华狠狠甩向一边。
此时黄博呆立在楼道里，外面两人的谈话如利箭般穿透薄薄的门板，直直扎进他耳中。每一句饱含愤怒与指责的话语，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尖，令他本就揪紧的心愈发疼痛难耐，陈曦怎么办，陆菡珍怎么办，黄博的脑子里没有答案，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传到两人耳朵里，其后果不敢想象。
若是这一切毫无遮拦地袒露在他们眼前，那无异于在他们澄澈的心灵世界里引爆一颗炸弹，炸碎所有的安宁与纯真。陈曦会陷入对父亲深深的愧疚与自责泥沼，被“父亲犯错致使他人家破人亡”的阴影死死笼罩，在同龄人面前抬不起头，余生或许都要在他人异样目光与自我唾弃中艰难喘息；而陆菡珍，那生性纯良如春日暖阳般的姑娘，一旦知晓至亲消逝源于眼前这人的恶行，内心的悲悯与恨意定会激烈冲突，往昔的乐观开朗定会被撕得粉碎，被无尽悲伤和无法释怀的仇恨拖入黑暗深渊，那双眼怕是再难重现光彩，只剩化不开的哀愁与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