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纸包不住火
黄博拖着沉重又昏沉的脑袋，脚步虚浮地回到家中，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满脑子依旧是楼道外秦飞与陈嘉华那剑拔弩张的场景，以及对陈曦和陆菡珍未来可能深陷痛苦泥沼的忧虑。
夜，如浓稠的墨汁，深沉地铺展开来，窗外的月色也失了往日的温柔，透着几分清冷与寂寥，似是也在为这纠葛的人间故事而哀伤。黄博在沙发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每一次闭眼，脑海中就交替浮现出陈曦那阳光灿烂的笑和陆菡珍纯真无邪的眼眸，可转瞬，又被秦飞愤怒扭曲的脸与陈嘉华濒死般的挣扎所替代。
“不能，不能让他们知道。”黄博猛地坐起身，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决然。他深知，自己如今像是站在命运的岔路口，一步走错，那两个年轻人的生活就会坠入万劫不复。可该怎么瞒，瞒多久，这些问题又如荆棘般刺痛他的思绪。
第二天清晨，晨曦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几缕微光，黄博强打起精神，决定先去探探陈曦的口风。一进门就看见陈曦一蹦一跳的从屋里出来，黄博连忙走过去扶住陈曦，有些不满的说：“你说你浑身是伤瞎动什么啊”。
“嘿嘿”陈曦笑道：“我又那么矫情嘛，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们来做，那我不就是个废人了嘛”。
“对~~对~~”。
黄博敷衍了一句，随后把陈曦扶到沙发上，黄博随便找了地方坐了下来，眼睛不时的看着四周，陈曦看着黄博的样子有些好笑，“我怎么看你又心事呢”。
“我有吗，没有啊，屋里可能有点热~~~吧”。
黄博的反常让陈曦有些起疑，他皱着眉头，凑近了些盯着黄博，那探究的目光仿若要穿透黄博的面皮，直探心底。“黄哥，你可别糊弄我，咱俩认识多久了，你心里藏事儿，脸上都写得明明白白的，是不是碰上啥难处了？你尽管跟我说呀。”
黄博被盯得心里直发慌，抬手假意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强扯出个笑容，眼神却仍止不住地游移，“真没啥事儿，你这小子，别瞎操心，好好养你的伤才是正经。”话虽如此，可声音里那一丝不自然的颤音，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虚。
陈曦却不依不饶，双臂抱在胸前，靠回沙发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黄博，“黄哥，平日里你来我这儿，要么是拉着我打球，要么是侃大山，今儿一进门就心不在焉的，还左顾右盼，要不是有事儿，鬼才信呢。再说了，咱俩之间，有啥不能说的呀。”
黄博见实在搪塞不过去，心一横，想着得编个更像样的理由，脑子飞速运转后，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其实是我一远房亲戚，做生意亏了本，欠了一屁股债，这几天老缠着我，想让我帮着凑点钱周转。你也知道我那点积蓄，哪经得住这么折腾，正愁怎么应付呢，所以进门才有些心不在焉的。”黄博边说边偷偷瞧着陈曦的脸色，希望这番说辞能打消他的疑虑。
陈曦听了，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不过还是半信半疑，“真就这事啊？黄博，你这人向来仗义，可这钱的事儿得掂量清楚，别到时候把自己也搭进去了。”黄博赶忙点头，“那肯定，我又不是冤大头，这不正愁怎么拒绝又不伤亲戚情面嘛。”
陈曦似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可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黄博，说起钱，我之前做兼职攒了点，要是你实在为难，我可以借你点应急，虽说数目可能不大，但也能应个急。”黄博一听，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着急，忙摆手道：“别，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呢，留着钱给自己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我还能应付得来，可别操心我的事儿了。”
“陈曦~~”黄博话刚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陈曦，可是如果现在不说，他俩总有面对的那一天，
黄博内心挣扎得厉害，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都泛出了白色。他深知这秘密像颗埋在土里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炸碎陈曦和陆菡珍眼前单纯美好的世界，可真要亲手去揭开这伤疤，又实在下不了狠心。
陈曦瞧着黄博欲言又止的模样，愈发笃定他心里藏着更深的事儿，不禁坐直了身子，眼神里满是关切与疑惑，追问道：“黄博，你今儿可太不对劲了，到底咋回事啊？你别瞒我，是不是还有啥难言之隐？咱兄弟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说出来，咱一起想办法。”
黄博被这直白的追问弄得有些狼狈，慌乱地避开陈曦的目光，眼神在屋内四处游移，试图从周遭寻常的物件里寻得一丝镇定，可心却像只困兽般在胸腔内乱撞。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干笑了两声，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些：“真没啥，你就别瞎猜了，我自个儿能处理好。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伤养好，别落下病根，不然以后想打球、折腾那些好玩的事儿都没机会咯。”
“说~~什么事情，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说谎的本事连你自己都骗不过去”。陈曦太了解黄博，正是因为黄博平时大大咧咧的，对于说谎他还真不在行，几句话就很容易让人知道答案。
“妈的，就让我做一回坏人吧。”黄博搬了个凳子坐在陈曦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双手反复摩挲着大腿，像是要借此积攒起足够的勇气。屋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粗重又略显颤抖的呼吸声，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陈曦，有些事儿我本想一直瞒着你，可瞒着瞒着，就像在沼泽里越陷越深，如今也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陈曦眉头紧锁，满脸疑惑与不安，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黄博，那眼神仿佛要在他脸上灼出洞来，急切地想知晓究竟是什么事这般严重。
黄博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沙哑且带着几分愧疚：“你还记得陆菡珍她爸和姑姑吧，当年他们出事……是和你爸有关。”这话一出口，宛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屋内爆开，空气都瞬间凝固，陈曦的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嘴巴微张，想要驳斥却一时语塞。
黄博不敢抬头直视陈曦此刻的神情，自顾自地说着，语速越来越快，像是急于把这沉重的包袱甩出去：“我去查了一下当年那起事故的卷宗，在因公牺牲一栏里面赫然写着陆菡珍父亲的名字，事故原因是工厂化学物泄露，上面没有写凶手的名字，但是那个人的作案手法很专业”
陈曦像是被抽去了脊骨，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脑海中不停闪过和陆菡珍相处的过往，那些纯真的笑容、贴心的话语，此刻都像一把把利刃，刺得他心疼。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颤抖得厉害：“黄博，你别开玩笑，这怎么可能，我爸他……虽然平时都都很忙，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试图从黄博脸上找到一丝这是玩笑的佐证，然而看到的只有黄博满脸的苦涩与认真。
“我也希望这是玩笑，可事实就是如此。”黄博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眼眶泛红，与陈曦四目相对，“你想想，这么久了，陆菡珍家里的事儿她从不曾多提，我又为何总在你俩身边小心翼翼，旁敲侧击，就是怕这真相捅破，毁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