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洞察!右贤王的心声
第11章洞察!右贤王的心声没有去过北方的人们,可能不会知道,那里的一切,其实并非想象中一般的冷酷、凛冽。巍峨连绵的雪山、广袤无边的草场,还有那静静地如同时间一样流淌的河水——那些近乎永恒的存在,都带着一种超脱自然、与世无争的美。
平日里,牧民们最爱趴在绵软的草地上,一遍一遍地数着自家的牛羊。闭上眼,身边走过了哪一只,都了然于胸。
生活的静谧,来自风物的感化,或许也得益于贸易的兴起。越来越多大小不一的集镇,在原野上形成,牧民们对外面世界的渴求,终于无需通过掠夺来满足。有时,他们会在半路随手拦下一支途经的商队,与之交换想要的货品。
这样的情景,在赤岩国的西境更为普遍。与东境的贸易主要集中在风裂谷一带不同,西境之内,大小市集几乎随处可见。这一切,与右贤王乌赫枭的极力推动大有关联。
有一种说法是,右贤王乌赫枭无意南迁,并非全然为了遏制他的侄子左贤王乌赫骓,而是源于另一种“宏愿”。他想做的,是将西境建成另一个“中土”。在他看来,中土大夏境内山岳众多、河流密布,民心乐土重迁、不喜远行,并不善于结交万邦。相比之下,赤岩国地势虽然险峻,但民众皆善骑行,往来迁移更是家常便饭。尤其国之西境,与西南方的黑水国,乃至其他大小城邦相互毗邻,位置得天独厚,称得上是真正的“天下之中”。因此,右贤王乌赫枭极为重视与辖下呼衍氏的关系,将这个天生善于往来交易的部族,视为自己的肱骨。
当然,乌赫枭也有一桩“心事”。那就是,按照赤岩国的祖制,“右贤王”的名位虽为终生享有,但并非世袭罔替。也就是说,一旦乌赫枭死去,那时的国君将根据局势的需要,册封皇族中的其他人成为新的右贤王。这样一来,乌赫枭的梦想中的“宏图伟业”将就此戛然而止,这显然非他所愿。
低矮的云端传来一声鸣叫,打断了乌赫枭的思绪。此刻,他正骑着马,走在从沧海城返回西境的驿道上。扎布汗河蜿蜒的支脉,从脚下静静地流过,发出亘古不变的声响。
“那是什么鸟?”乌赫枭仰起头,指着天上问道。
“回大王,那是海东青。”右骨都侯呼衍潇驱马靠近,低声言道。
“哦,古书上说,‘雕出尞州,最俊者谓之海东青’,指的就是此鸟吗?”
“正是。”
“果然神秀异常——可这东边的鸟,怎么飞到西边来了——”
“此鸟虽出自东境尞州,但颇通人性,一旦被驯服,便可随人四海迁徙,山高水远,终生不渝。”
“终生不渝?”
“是。”
“飞禽尚且如此,人却——”乌赫枭说着,若有所思。
呼衍潇见状,赶忙装作不经意地将话题岔开,道:“据说,此鸟还可‘通灵’——”
“通灵?”
“是。普通人获得此鸟,若是有缘,又得其法,可将其驯服,用于警戒、游猎,类似忠犬、良驹。但若是修炼玄门法术的人得到,则可与之心意相通,引为助力,犹如良师挚友一般。”
“竟能如此?”
“是。但这也只是风闻而已,属下并不曾亲眼得见。”
“你说此鸟飞到此处,应是受了人的驯化。这么说,它的主人就在附近了?”乌赫枭说着,举目向四处张望。
“是,或许就在左近——但也有可能身在百里之外。此鸟虽肯受人驱使,但毕竟还是飞禽本性,主人无事时,便自在翱翔、嬉戏觅食,一旦主人召唤,便立即破空而往,无论多远,少刻便至。”
“原来如此——倒还真想会一会这海东青的主人——对了,据说你们族长呼衍涉大人,年轻时也颇好养鹰,经他‘熬’出的鹰,可是俊得紧哪。”
“臣也有所耳闻。”
“朝觐典礼结束不久,他就启程返回西境了吧,这会儿应该到哪里了?”
“按照时日估算,应该已经渡过扎布汗河干流,很快就要抵达纳吉城了。”
“嗯,他倒是一刻也不耽搁。”
“是,此番为了冉夷、迩弥两家之事,族长大人心急如焚,朝觐大礼甫一结束,他便启程西行了。据说是想尽快赶回去,亲自安抚两家族人,不使其更生事端。”
“嗯,不错,此时不宜再节外生枝。”乌赫枭信手梳理着马鬃,待分开了一处虬结后,转头向呼衍潇道,“关于乌赫骕所说,这五家密谋逼宫一事,你怎么看?”
“这几日,我细细想来,恐怕——确有蛛丝马迹。”
“哦,何以见得?”
“大王,其实早在数月前,冉夷家的二公子冉夷悯,就曾试图联络属下,参加他们的‘聚会’——”
“聚会?”
“是,只因当时属下忙于公务,因此婉拒了。不过,说来凑巧,属下府中有一员小厮,与冉夷悯派来送信的侍童是同族兄弟。当日,那侍童送完信后便要回去,正巧在院中遇到了我这小厮。此后,两人时常聚一处喝酒闲谈,久而久之,便漏了些‘酒后真言’出来——”
“怎么讲?”
“据那侍童说,这种聚会已经持续了近两年时间,地点飘忽不定,但每次必是荒凉艰险、人迹罕至的所在,有几次甚至跨越国界,前往邻国——这与乌赫骕的说法不谋而合。”
“嗯。”
“据说,参加密会的人来自全国各处,具体名单虽不得而知,但有一家每次必到。”
“迩弥氏吗?”
“正是。为首的是氏迩弥家的小少爷迩弥达。”
“这些,你是何时知道的?”
乌赫枭问得很轻,但呼衍潇立即会意,慌忙在马上躬身,言道:“回大王,那次冉夷悯邀属下赴会,被属下婉拒后,便没有再派人前来。属下只当它是寻常邀约,也未曾多加留意。我那小厮一向不在内院当差,平时极少见到。此次朝觐大典,他恰好随行而来。几日前,那五家东窗事发,小厮感到事有蹊跷,方才找到机会将冉夷悯侍童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属下——在此之前,属下当真是一无所知。”呼衍潇说着,又是一拜,“属下所言,句句实情,还请大王明鉴——”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本王自然信你,否则也不会在陛下面前举荐你。”
“是,属下明白。”
呼衍潇说完,稍作平复,试着抬眼看了看乌赫枭,见对方正若有所思地望向别处。
“唉——”许久,乌赫枭方才再度开口,“这帮小子,未免太心急了些。”
“大王指的是——”
“其实,关于南归一事,这几年来一直声浪不止,据本王看,陛下对此也并非无动于衷。只是,他还在等——”
“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