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拜托
第二日早上，严帝朝会的时候，阿橙都有些心神不宁，估摸着时间，早早就等在了往内室去的天井。看到严帝走进来，有些不好意思，观察了下严帝的眼色，冷峻无情，和平日并无差异，就讨好地讪笑着，跟着进了内室，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宫人给严帝更衣，构思着如何说明妃的事情。
却又突然想，自己只是听了康元庭的一面之词，万一出宫并不是明妃的意愿呢。
最好能与明妃本人确认一二，但是，自己是个“男子”，又怎能见到明妃，又与她私谈。
想来想去，想到一桩事来。
此时，严帝已换好了衣服，就要往外走，阿橙忙上前，近乎谄媚地叫了声“陛下”。
严帝望了她一眼，并没说什么，平公公却很有眼色地带着宫人们出去了。
“陛下，小人昨日一时意气，冲撞了陛下，请陛下赎罪！”揣度着表情和语气，既要低声下气，又要诚恳真挚。
“你待如何赎罪？”
“你可知不敬君王是何罪？”
严帝逼近到跟前，微微俯视，满眼的威慑和恐吓，让阿橙瞬间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陛，陛下，我……”
果然，昏君的下一句话，就让阿橙头上又冒了火。
“爱卿打算如何赎罪？以身，还是以心？”
“陛下！”
才想好要装温顺讨好严帝，劝说严帝，却被这句话又激得恼怒起来，好容易才忍住，只厉声叫了一声“陛下”。看着严帝脸上的戏谑之色，转而试探着说：“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无论是陛下想与六妃……六妃圆房，还是想空出妃位，臣都愿意尽心尽力为陛下想办法。”
“那就好。以爱卿之聪慧，必然没有办不成的。”严帝转身，看不见脸上表情，让想要察言观色的阿橙在身后无奈噘嘴。
“朕记得早已把与六妃圆房的差使交于了你，怎地如今还没让司天监算出些吉日来？六妃之事都未毕，朕还如何扩充后宫？如今正有一位美人儿也想跻身于朕的身边，听闻她绝色貌美，且才学过人，能诗善赋……朕有点儿动心，想封她进宫做个嫔，倒不合适在六妃之前。”
阿橙闻言皱眉，心里又骂了无数遍昏君。
两人往外走，即将要出门之前，严帝却擦身从她身边走过，迅速地低语道：“若是爱卿不喜朕宠幸新人，孤也可考虑放弃她。”
因着这场起先兴致勃勃，而后意兴阑珊的试探，阿橙之后都几乎没看严帝一眼，连两人一起用膳，也只把自己跟前的一盘红烧鸡肉吃了，避免抬头看其他菜时，看到严帝那张令她想骂人的脸。
不过明妃的事情，她还是没有放弃。严帝既做了那个让“他”一起参与圆房之事的荒唐决定，她就不介意滥用下。
先让宁喜给花子虞送了信，询问这件是的进展。于是得以在东侧的议事厅见了花子虞。原来，按太皇太后的意思，就是让司天监根据六妃的八字，算出六个利子嗣的黄道吉日，成了圆房之礼就行。这事虽不是立后，但是六妃终究非普通宫女，却也需要尚仪宫和光禄寺按规程做些适当的仪式。
可是，如今竟就卡在了“黄道吉日”这一关。司天监算了几回，都说近几个月都没什么利于子嗣的好日子。这便让太皇太后也犯了难。因着先皇只有严帝一个皇子，严帝又如今尚无子嗣，太皇太后对子嗣的事情最是认真。
得知这个消息，阿橙暗暗叫好。圆房日子不定，明妃的事情就还能好好计较。另外，她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些情绪，好似就是在得知严帝尚未和妃嫔圆房后，才隐隐生出的。
这是何等情绪，她却完全不敢去细想，偶尔闪现心里，就赶紧滑过，绝不去多想。
“我听说，是想按着各位娘娘的年岁来圆房的？”阿橙问。
“原本是想按着算出来的黄道吉日，但是算不出，就又有人说，按着娘娘们的年龄来排个时间顺序，只是总归是怕日子不好，就还未定下。而且，娘娘们的家里，也各有各的想法，都啊……想抢着先呢。”
花子虞说着这些，倒是面不红耳不赤，阿橙心里却有些害羞，心里暗暗想：做了皇上，就连个隐私都没了，为了稳定朝廷，十五岁便要娶六个老婆；连与老婆们圆房的事情，也要被一大众人讨论来讨论去。这般想来，做皇上也有些可悲。
“不知可有什么……庆贺筵席的规程，华少卿能否整理出六份来给我，我让宫人送给娘娘们过目。”
“这个倒是还没给娘娘们看过，因着还没定下来……”花子虞面色犹疑。
“以后再改再给就是，即是娘娘们的大喜日子，总要她们心里有个数。”
“可以，自然可以。不过……”花子虞压低了声音，“万大人真的是心怀坦荡，行事大方，竟真的是一心一意要为陛下玉成此事。”
阿橙听他语气有些怪异，突然醒悟，也压低声音，问：“你之前送我万两，是因了那时便听说了我，我和……”
终究是说不出口。
“那日陛下让马车送万大人回府，又披了陛下的大氅，很多人都见了……小人也是一时糊涂，才想……实不相瞒，家族对我寄望甚重，我却是庸才一个，眼看着年已不惑，却没什么晋升指望，就生了歪心。还望万大人莫要与小人计较。我拿了银两回家，告知我家夫人，已被她教导过了，再不敢想想抱个大腿攀个高枝，以后就老实本分做好我的少卿之位就好。”
一番话说得阿橙又好气又好笑，想起那时孟云祥也突然去找过她，想必是因了谣言已经传开，那个书呆子也忍不住打探一番。
说来说去，最可恨还是昏君。一面把自己当了工具，一面又要圆房又是新美人，嘴里全没个正经，完全分不清真假。
阿橙想着严帝生气，花子虞却突然说：“万大人这恼怒的表情，怎么和我娘子每回训斥我的时候，有那么几分相似？”
说完，不等阿橙怒目相视，就自己已经觉得冒昧了，赶紧打着哈哈告辞。
过了一日，却就把阿橙要的东西送了六份来。阿橙拿了五份，让养心殿的宫女给其他几位皇妃送去，自己留了一份，却让宫女请明妃有空来取。
严帝知道这事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外男私见宫妃，阿橙没有把握，不过总归是在养心殿里，养心殿这么多宫人，总能证明自己和明妃的清白吧。
不过明妃会不会来，阿橙也没把握。若是明妃心悦严帝，想亲近，应当会来，因为严帝素日里在养心殿的时候很多，来这里，便有机会见到严帝。但是这样的话，她应当就不想出宫。
阿橙一边等着明妃，一边还要关注着严帝的动向。严帝现在不在养心殿，万一他也在，那她还怎么问明妃关于康元庭的事情。
好在，明妃来了，而严帝尚未进来养心殿。
阿橙不敢请明妃进内书房，远远就迎了上去，把那张筵席清单递给明妃的宫女，又低声说：“因着推算时间，要问一问明妃娘娘的八字，可否借一步说话？”说罢看了看明妃的宫女。
八字是极为私密之事，不过，妃嫔的八字，司天监、光禄寺等很多地方却都是有的，贴身的宫女，应当也知。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就看明妃怎么应对。
明妃皱了下眉，与身边的宫女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宫女往后退去。
阿橙又近了几步，和明妃离了两只手臂的距离，直接说：“康元庭托我一事，”眼睛紧盯着明妃，看到她脸色大变，眼神闪烁，心里便估摸出了七八成。继续说：“我倒是愿意帮忙，只是，明妃娘娘可愿意我应下此事？”
明妃眼神变幻，迅速望了下四周，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对着阿橙福了一礼。
“拜托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