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妃嫔
第二日，严帝似是比较忙，几乎未进内书房，一直到了午膳时，阿橙才能与严帝说上话。只是话到了嘴边，见严帝微微蹙眉，心不在焉吃饭的样子，又有些说不出口。
那点子事，倒是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心中不忿，想要让严帝带他去参加朝会，故意恶心恶心那些骂“万江澄”的官员罢了。
只是不知严帝今日烦忧什么国事，有心想问，又怕逾了规矩。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个御书房打杂的小吏而已。
“一直盯着朕，可是有什么事情？”
“臣并无他事，只是见陛下今日食欲不佳，有些担忧……臣是担忧国家和黎民百姓，陛下若有个不好，自然没法好好治理国家，百姓自然也没法好好过活。”
严帝抬眸望了回来，“爱卿似是很怕承认担忧于朕，而非国家和百姓。”
原本是不怕的，可是昨夜里，阿橙突然做了梦，梦里自己女儿装扮，被一人揽于怀中，握着手写字。写着写着，她突然起疑：背后却是谁？自然不是小和尚了，因为小和尚早没踪影了，且自己已经是大姑娘了……偷偷侧头抬眼，看到黑扎扎的胡子，立时吓得七魂去了六魄。
最可恨这般吓醒了，梦里被拥在怀中的感觉却还在，令阿橙又燥热又羞愧。
梦都是反的！必然是太厌烦昏君了，所以才会梦到他，且是那般亲密的情绪。都是反的！都是反的！
阿橙给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设，才说：“陛下即大凌，有什么不同。”
严帝又轻轻嗤笑一声，并没说什么，只是夹了一筷子肉给她，道：“这个是鹿肉，前天你休沐的时候，我去莽山猎的，腌制了一天一夜，今日才能吃。你尝尝可爱吃？”
严帝未称爱卿和朕，只说你我的时候，让阿橙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只是她又想起昨夜的梦，立时觉得脸有些烫，忙低头，把那块鹿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等着心跳平稳些，脸上的热意也消散了，才继续吃别的。
“你……当是喜欢鹿肉的吧？”
阿橙点点头。
她确实是喜欢鹿肉的，记得以前在灵洲，庄子里的猎户打了鹿，就会送来给她吃。有一次，小丫鬟来报说猎户送来了鹿时，她正缠着小和尚一起玩，还担心小和尚说她杀生。没想到小和尚说：“你原喜欢吃这个？下次我猎来给你吃！”
只可惜，未等猎到鹿，先帝和先皇后双双薨亡，天下大乱，她同母亲暂回了节度使府邸避祸。回来后才发现，连小和尚也不见了踪影，因为地动，好好的庙都毁了。
“下次养几头鹿，你馋了就杀了吃。”
“就是要猎的才好吃！再说我岂会犯馋！”阿橙微微怒视严帝，“堂堂君子，岂会犯了口腹之欲！”
严帝并不争辩，笑着说：“那下次带你一起打猎。”
“真的？”这个是真的让阿橙兴奋了。她虽也去过山野，但是还真没打过猎。
“朕乃金口玉言。”
阿橙瞬间冷静下来，她一时兴奋，几乎忘了与她同桌而食的，乃是大凌天子。
“臣不过是随口说说，陛下不用当真。”
“过些日子，定带你去。”
阿橙虽不敢当真，却仍是有些高兴。她见严帝，都是龙袍和常服，若是去打猎，会否能看到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战神天子呢？虽说打猎不用顶盔带甲，但若能亲见“一箭穿双燕”的战神弯弓射箭，那也是令她无比向往的。
一时之间，都不念着自己打猎了，只偷偷看着严帝，想着他若是一身骑射劲装，会是什么样子。
晚上一回到家，就对方嬷嬷说：“嬷嬷，你给我准备一身骑射服，等我以后穿了去打猎。”
“啊？姑娘虽善骑马，却没打过猎，都什么人去？会不会太危险？”
阿橙被问得瘪了嘴巴，“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其实并不会去的。”
方嬷嬷却一门心思开始担忧，说什么京中并没阿橙熟悉的马匹，又说什么要么还是去信，让灵洲多送些物资过来，也多来几个仆从家丁。说着说着又提起林家老宅……
虽知她是一片赤诚关切之心，还是有点不胜其烦。想了想问道：“嬷嬷可打听到陛下后宫的事了？”
方嬷嬷这才一拍大腿，从那些琐细里钻了出来。只是她还未开言，就先皱了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陛下登基那一年，一气封了好几个妃嫔。坊间都议论，必然是和这些妃嫔的娘家做了交易。”
这种话，阿橙以前也听到过，还曾因此极为失望，深觉有损她心目中战神天子的形象。不过，多了些历练之后，反倒开始体谅严帝。他既是皇帝，最重要的必然是社稷江山，而不是儿女私情，这样去权衡和选择，倒也无可厚非。
何况，他当年才不过十五六岁，且一下子失了父皇母后，再无其他依仗。
“原本大家都只知道这些，今年里，才有人说了当年的一些事。”方嬷嬷有些犹豫地看了眼阿橙，才说了关于严帝当年纳妃的新传说。
据说，当年各家早已定了进宫的人选，这些小姐，可是在严帝小时候，就开始培养的，因着先帝仅有严帝一个皇子，嫁了严帝，几乎就等于是未来的皇宫妃嫔。自然，各家都是希望自己家女儿，能成为在皇宫里一人之下的那一个。
先皇突然薨亡，太子仓促登基，人心虽然开始动荡，却也有继续押宝后宫之位的，于是就进谏新皇尽快娶妻立后。但是后位只有一个，盯着的人家却是好几家，各不相让之下，严帝说暂不立后，先进妃嫔，竟是最佳方案了。毕竟，只要别人不坐这个位子，自己家女儿就还有希望。
严帝又说，希望自己亲自选选，务必要选自己看着顺眼喜欢的进宫。
这自然最好，喜欢了，当然更容易往后位爬了。各家皆喜不自禁，按着严帝所提要求，把自己家和严帝相差五岁以内的小姐们皆找个由头让严帝观望。谁想严帝才不过十五岁，竟真的评头论足一番，嫌弃这个眼白多，那个皮肤黑，那个又头发少，一番淘汰，剩下的最后那个，严帝才觉得是其中最好看最漂亮的，封入宫中。
各家看他选的人，有些不妥，但是察言观色，又觉得他虽小小年纪，却是满腹的花花肠子，从头到尾挑选，竟似那些纨绔们在红楼里挑选姐儿一样，一副贪银好色模样，觉得他是个可用美色拿捏的。若是违背了他的喜好，只怕要便宜了其他人家。就只得答应了。
这几位妃嫔就封赏入宫，却竟然个个都才十一二岁，未免太小。
“因为各家为了争后位，把自己家还未及笄的女儿送入宫中，怕被戳脊梁骨，倒把这事都隐而不发，替严帝好好瞒着。后来严帝又御驾亲征，争后位的事情自然便消停了。今年里，这不又开始闹腾了，这些旧事才又泄露了出来。”
阿橙已经听得变了色，眉头皱成一团。
第二日早上，几乎不想去宫里，心里窝着火，不知该怨谁。怨严帝吗？分明是自己糊涂，把严帝这样荒银的昏君当成战神来仰慕。
已经气了一晚上，这气却越发压抑不下去，上马车的时候，脸色之冷冽，吓得一向笑眯眯的宁喜都一声未吭。
严帝下了朝去更衣之时，总爱叫着阿橙，问些前日的进展。往日里，阿橙虽觉得着恼，也会默默跟去，只把这个作为自己当差的一部分。
可是今日里，宫人笑眯眯来说：“陛下下朝了，叫万大人去说话。”
阿橙只冷冰冰回：“皇上更衣，不过倏忽之间，我手头正忙，便不去了。”
“这……”宫人面色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