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殚精竭虑（5）
第139章殚精竭虑（5）“为什么不能打？”矢菊咄咄的目光看向头曼，“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你难道真想冒顿回来找你算账？你难道真想让他永远骑在你的头顶上？”看着头曼痴肥的面孔上闪闪发亮，溢出了一层不知油光还是热汗的东西，矢菊强忍厌恶，继续说，“我看啊，等到冒顿回来，你这单于也就做到头儿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嫁给冒顿。不过现在也不晚啊，反正呼衍珠也死了，至于你……”
矢菊没有再说下去，新的单于，可以继承上一任单于的所有妻子（自己的母阏氏除外），这一点头曼想来和她同样清楚。
“可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头曼喃喃道，“容我再想想。”
“嗤——，”矢菊讥讽地笑了，“烈克还是你的亲兄弟呢！你好好想吧，反正现在，你还是单于，头也还在你的脖子上，你可以慢慢地想！”
“你……”头曼彻底无语。
昆脱骑着战马直接冲进了单于庭，一脚踏进月格尔的寝帐劈头就问，“她还好吧？”
见怪不怪的月格尔，淡定地点点头。
昆脱松了口气，虽未露出笑容，表情却轻松了起来，再没别的话，转身又走了出去。
月格尔知道，昆脱一定还没去见单于。在别人的眼里他们是多么恩爱的夫妻啊，丈夫从战场上回来，宁愿违令，也要先回家看一眼妻子，问声儿平安，只可惜，又有谁知道，他问的，不是她的平安。
月格尔惨淡地笑了一下，昆脱娶的不是个女人，而是个巫女，一个时时刻刻可以知道心上人是否平安的巫女，她嫁的倒的确是个男人，不过是个没有心的男人罢了。
也好，至少，她不用象别的妻子那样总是担心自己的丈夫娶别的女人，也不必担心有其他的女人来和她争宠，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宠可以争，她还怕什么呢？
以前，月格尔最不懂得的人是呼衍珠，明明冒顿不喜欢她，她嫁给冒顿那么多年，为何还能那么安安静静地守着他，不生气，不难过？
现在月格尔懂得了，当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个男人，她的心就不再听从自己的安排了，只要还能天天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得到他的讯息，在寂寂的长夜里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就身旁，那，就是一种幸福。
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的过来的，平静而丰满，无怨又无悔，即使看着年华老去，心里也会满满的，和那些被丈夫抛弃，被丈夫责打的女人比起来，她们是幸运的。
月格尔的手缓缓地滑过自己平坦的小腹，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生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到了那时，她的人生就完满了，即使象呼衍珠那样，为了冒顿去死，她也了无遗憾。
每次感觉到休屠平安的信息，月格尔和昆脱一样开心，不，她甚至比昆脱更开心，她希望休屠好好的生活，在那个遥远的国度，和冒顿过平静的日子，只有这样，她和昆脱的这种脆弱的幸福，才能保持下来，她不敢想象，如果休屠还象以往那样，每天出现在昆脱的面前，昆脱又会怎样？或许昆脱根本就不会娶她！
上神还是眷顾她的，冒顿去月氏国为质，而休屠又不肯回来，月格尔轻轻地笑了一下，吩咐下人整理昆脱带回来的战利品，然后挑些东西，去看望奇朵大巫女。
昆脱很快就知道了呼衍珠的事，他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对矢菊说话，“阿妈，你怎么能这样？！”
矢菊挑挑眉，强压下心头的不快，“你长大了，会用这种语气和阿妈说话了？！”
昆脱垂了头，“孩儿错了，请阿妈责罚，我只是担心。”
矢菊笑了，心头软软的，这个孩子，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随着他的长大，她越来越依靠他，也越来越喜欢他，语气亲昵地说，“好了，好了，你刚回来，不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事儿烦恼了，你这次立了大功，你阿爸要封你做左贤王，到时候，阿妈为你好好庆祝庆祝。”
“谢谢阿妈，您总为我操心。”昆脱蹭到矢菊跟前，“不过我还是很担心，阿妈能不能指点指点儿子呢？”
“哎呀，我是你阿妈，为你操心是应该的，你只要懂得我对你的好，我就知足了。”看着昆脱柔顺的双眼和体贴的样子，矢菊很受用，要不是事先独龙奇千叮咛万嘱咐，她差一点儿，就把事情说出了口，这时只好敷衍道，“你已经长大了，我还有什么可指点你的，都是些和你不相干的小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快回去好好歇歇吧！”
昆脱没办法，只好献上了给矢菊带回来的礼物，又陪矢菊说了会儿话，才出了门。
一出了门昆脱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雅兰阏氏死了，呼衍珠和卓丽也死了，稽粥不见了，冒顿会怎么想？别说是冒顿，就是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这些都是阿妈和舅舅捣的鬼。
而最可怕的是，小休会怎么想？小休还会相信他吗？会认为这些事他都不知情，和他毫无关系吗？
左贤王，昆脱心里默念着，有了这样的位置，别说是冒顿就是整个部落联盟的人都不会相信，对于那些人的加害，和他没有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再说他不想当单于，不想和冒顿争夺什么，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对别人的想法儿和看法儿，他可以不在乎，对于当不当得上单于，他也可以不在意，可是小休会怎么看他，如果小休认为一切都是他搞的鬼，又会怎么对他？
他们离开一年多了，昆脱曾侥幸地认为随着时光的流逝，他对小休的牵挂会少一些，可他得到的只有随着日夜更替而疯狂增长的思念，自打出生起，他从来没和她分离过这么长的时间。
不，他受不了，就算是不能娶她做妻子，只要能看看她，听听她的声音，只要能还象以往那样陪伴在她的身边，他就满足了。
他心心念念地等着她回来，这种灼人的渴望，让他觉得，冒顿都不那么讨厌了，小休的抛弃都不那么让他心痛了，他只是希望，她回来，快回来，让他做什么都行。
现在阿妈和舅舅做出了这样的事儿，昆脱觉得他和小休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加遥远起来，如果小休因此不再理他了，彻底抛弃他了，他又要怎么办？！
昆脱忧思沉沉地走去月格尔的寝帐时，独龙奇正秘密地召了人在问话，他整个人都藏在帐篷的阴影里，让来人既不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独龙奇问，“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都弄清楚了？”
一个粗壮的汉子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沉声答道，“都弄清楚了。冒顿殿下一直在月氏国老老实实地待着，没有什么举动，他身边只有四名带去的护卫，我们派人给月氏国递了话儿后，月氏国王对他严加看管，比当初昆脱少爷在那里时，不知要精心多少倍。再说，当初月氏国也他那里吃了不少苦头，现在自然是想方设法地难为他，只不过是不敢杀他罢了。”
独龙奇暗暗地轻笑，现在不敢杀他只不过是没有杀他的理由罢了，只要把那个不得不杀他的理由送给月氏国，他也就完蛋了，什么英武无敌，什么机谋无双，到了现在，冒顿也不过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想了想，独龙奇又问道，“冒顿身边，有没有女人？”
汉子摇摇头，“没有。”
独龙奇紧皱起了眉，昆脱是不肯对他说实话，矢菊是本来就懵懵懂懂，头曼是碍于面子不愿追问，休屠巫女到底有没有和冒顿在一起，始终没得到证实。休屠部落回来的人只说，他们离开时休屠巫女是和大殿下在一起的，至于是去送行，还是去陪伴，没人能说得清楚。
不，实际上，昆脱也好，月格尔也好，包括奇朵和呼衍珠，他们都是知道的，不过是不说罢了。
不说，他就不知道了吗？这些人实在是太小看他独龙奇的头脑了！
“冒顿身边，就一个女的都没有？”独龙奇不甘心地再次追问。
“那倒是有的，他留下了一个侍女，是从这里带过去的。”汉子想了想回答。
独龙奇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不能说是部落联盟里灵力最强大的休屠巫女，以冒顿现在的处境怎么能照顾得了她呢，说是侍女，倒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独龙奇顺手抓了几块宝石，丢在那个汉子面前，“和我说说那个侍女的事，越详细越好。”
汉子惊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巨大财富，忙不迭地说了起来，“据说冒顿殿下很宠爱那个侍女，那个侍女衣着华贵，出手很大方，他们家里很多事都是这个侍女说了算。”
“有一次，他们花大价钱，买了三个貌美如花的女奴，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这三个女奴都被杀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定是这个侍女动的手脚，可冒顿殿下根本就没责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