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最后一炷香
第117章最后一炷香
阮青鸾会心的微微一笑，偶然间一抬头，正好看到一旁的逸草那个丫头也正在抿着嘴偷笑呢。阮青鸾心头一转，难道逸草这个丫头也知道这种东西？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可以让她出面去推波助澜一把，事情肯定会更加好玩的，尤其是想到严氏脸上的神色时，她做梦都能笑出声来的。
就在阮青鸾走神的这么一瞬间，阮仲泽已经暴喝出口了，“你这个逆子！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是和谁说话吗？你想要在宁远侯府当家作主还差的远呢，你滚，你给我滚出去，立即给我滚出去！”
迷迷糊糊的阮方仁皱了皱眉，还困惑的盯了暴怒的阮仲泽一会儿，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喃喃嘟囔，“爹，您、您为什么生气呢？难道我说错了么？我说错了什么？我……”
阮仲泽脸上写满了失望，一句也不想在听下去了，用力的挥了挥手，“来人啊，把二少爷送回去，别让他在出来丢人现眼了，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仆从们听了吩咐，应声围了上去，七手八脚的架起了还半梦半醒的阮方仁，径直往前院奔去。
一直沉默着的大少爷阮方义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回头都没有回一下，就这么面色宁静的走进了祠堂大院，规规矩矩的给父亲行礼。
若是在以往的时候，阮仲泽对于这个沉默寡言的庶长子也只是漠然的挥挥手让他退下，可今天的阮仲泽有些不同了。
上下的打量了几眼几乎没认真看过的长子，阮仲泽温和的鼓励到，“义儿过了年也十四岁了，别总是闷在自己的院子里死读书。咱们毕竟是功勋贵胄之家，子弟们讲究的还是个刀马骑射功夫，你天天读书难道还能去考进士不成？等有了合适的机会父亲带去你和那些子弟们认识、认识，你也跟着大家伙一起去跑跑马、打打猎。”
阮青鸾对于阮仲泽的有些不以为然，阮方义是庶出的儿子，并没有得到他的什么偏爱，按照严氏、淑贵妃以及东平伯府的强势，宁远侯这个世袭的位置早晚得落在严氏所出的阮方仁身上。而宁远侯府圣眷了了，也根本不可能再给其他的子嗣恩荫个出身，阮方义想要出人头地，似乎也只有读书这一条路了。
可是，在阮方仁还没死的情况下，阮仲泽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真是没把这个庶出儿子的前程放在身上啊。
果然，听了阮仲泽自认为温情的鼓励，阮方义神色依旧淡淡的，规规矩矩的再次行礼，“多谢侯爷关照，儿子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并没有预期中的感激涕零，阮仲泽顿时就淡了心思，摆了摆手让他站到了他生母的旁边。
阮仲泽环视了只剩了一半的妻妾、子女，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吩咐道，“时辰差不多了，去请了老夫人来主祭吧。”
总览祭祀事宜的仆从早就急的不得了了，听了吩咐赶紧一溜小跑的跑去了松鹤堂。
也就是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一身雍容的王老夫人就在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进了阮家的祠堂。
王老夫人扫了一圈已经候着的阮家众人，显然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她赞许的点了点头，脸上一片欣慰。
“侯爷行事果然沉稳了不少，不再事事听一个内宅夫人摆布了。祠堂重地就该清清静静的，那些寻衅滋事哪有有资格给祖宗们磕头啊，咱们阮家立足这么多么多年，历来不容不肖子孙，更不会让人家指指点点的戳脊梁骨的。”
阮仲泽只得硬着头皮干听着，有几次翕动着嘴唇想反驳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说完了这一番话，王老夫人没再多言，开始了一系列的祭祖活动。
祭祖不是随便说说的，自有一套自古传下来的程序。
王老夫人一丝不苟的焚香、敬酒、跪拜……
一套祭祖的程序走下来，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王老夫人捻着手里的最后一炷香，冲着阮青鸾招了招手，自然的说道，“你母亲不在了，这儿最后一炷香就由你给祖宗上去吧，记得要心诚才能祈求祖宗们在天之灵的庇佑。”
阮青鸾微微一愣。
虽然她早已经感觉出王老夫人对她的偏疼，但是却还是没有想到王老夫人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做的这么明显。
过年祭祀祖宗是由年纪最尊长的长辈主祭，最后一炷香却是要交给府中下一代主事人去上，或者是府中最有希望的第三代来上。
就宁远侯府的往年的惯例，这最后一炷香开始是由阮仲泽夫妇来上，自从阮方仁十岁之后，上这最后一炷香的就是这位嫡出的二少爷了。
今年情形特殊，大家理所当然的都认为这最后一炷香会由阮仲泽来上了，可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王老夫人竟然强势的直接就让阮青鸾上了。
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啊，虽然是正室所出，可毕竟不是儿子，只是个女儿，这也太抬举她了吧。
不但阮青鸾自己愣住了，所有的人几乎都愣住了，纷纷把各色的目光投了过来。
阮仲泽吃惊之外还带着一种索然，三姨娘赵氏的眼眸里却燃起了别样的光辉，那里面有嫉妒、有眼热还有算计。不过，那些别样的目光转瞬即逝，她立即给四小姐阮悠华递了一个眼色，一个只有她们母女才明白的眼色。
阮青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没有错过三姨娘和阮悠华的神色。心头飞快的一转，阮青鸾马上改了主意。
没有推脱王老夫人的吩咐，阮青鸾大大方方的走上了前去，稳稳的结果了老夫人手里的那最后一炷祭祀香，恭恭敬敬的插在了祖宗案前的香炉里。
至此，祭祖才算是正式完成。
阮青鸾自然的上前搀扶起王老夫人，就好像她已经这么做了成千上万次一般的行云流水。
王老夫人脸上再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意有所指的说道，“幸亏还有个鸾儿在，我这儿心里真是踏实多了。要是指着那起子唯恐天下不乱的，还不得乱成什么样呢，祖宗们地下有知也不会安生的啊。”
王老夫人这话夸的是阮青鸾，却是冲着阮仲泽说的，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王老夫人看着有些怔忪的阮仲泽就是微微的一皱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小丫头子在祠堂的大门口探头探脑的挤眉弄眼呢，看身量很像是牡丹阁打杂的二等丫头。
阮仲泽确实是被这个小丫头子给搅乱了心神，看她那焦急的模样似乎是牡丹阁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会不会是俏儿那个心高气傲的丫头想不开干出了什么傻事了？
可是，按照祖宗成训，大年三十祭祀完祖先他必须得陪着老夫人一起吃早膳，尽了孝之后才能离开呢？
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严氏母子三人一点也不争气，老夫人为此已经很不高兴，当着阖府上下已经敲打他一回了，连最后一炷香都没让他上。
他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在提前离开，会不会被老夫人更加严厉的呵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呢，这么没有道理的事情他如何开得了口？
可若是对她们不管不问，他又实在放心不下。俏儿那个丫头自打出生就一直那么的惹人心疼，就算是她偶尔做错了些什么，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也得替她担待着不是么？
阮仲泽原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遇到了这样棘手的事情更是左右为难的一点头绪也找不着了。
阮仲泽心乱如麻，自然也就没有听清老夫人说了些什么。
“咳，咳，咳！”
王老夫人的脸色一沉，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冷着声音吩咐道，“我也知道你还有几牵肠挂肚的事情，就不用在我这儿立规矩了，你去忙你的吧。”
阮仲泽如释重负，微微戴着歉意说道，“多谢老夫人体谅，儿子确实有些急事要处理，就让鸾儿替我在您跟前尽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