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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昏迷

翌日,黎明静悄悄,杀气遍布阵地里每个角落,枪已上膛,我们目视前方。

李德胜传来今早的第一句话:“进攻!”

一瞬间,阵地里喊杀声连成一片,一群排头兵向着日军的阵地发动最后攻势,我们跟在他们后面,他们死后,我们补上。

前面的士兵一边奔跑一边射击,射击精度可以忽略不计,这更像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片刻之后它们便倒下、惨叫、呻吟,我们没理他们,或许没过多久,我也会跟他们一样惨叫。

我躲在掩体后面,日军在坦克的掩护下一点点前进,我将手榴弹掷出,被命中的坦克在燃烧中退却,完全不顾及两侧以及后方的日军,我亲眼看见坦克后面的日军被自己人压成肉泥,而暴露位置的日军又被射成蜂窝。

这次进攻远比前两次还要强烈,据说这将是最后一次进攻,上峰的围歼命令就跟厕纸一样一张一张传过来,可刚经历过血战的我们又该如何去围歼日军呢?

原本我以为日军的第三次防守仅仅是多增加了一些装甲部队,但显然我错了,日军遮天蔽日的战斗机迎面而来,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排头兵被打散了肢体,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在我们射程之外开火,以防止被机枪打下来。

日军见他们的空军来支援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他们给步枪装上刺刀,冲出战壕,准备与我们进行肉搏战。

我隐约能听到他们在大喊“板载!”周围的同袍们也装上刺刀,双方你来我往,刺刀刺入双方的肌肤,银白色的刺刀被鲜血染红,我看到那些没有刺刀的同袍们用牙齿撕咬着日军,他们咬下敌人的耳朵,抓烂他们的脸庞,扣出对方的眼睛……

掩体后的我竟然难得的开始发抖,天上的飞机不分敌我地射出子弹,扔下炸弹,然后扬长而去。

我们几个一边打一边撤,缩回了原来的阵地,我缩在战壕里,准备稍作调整再继续进攻。

正当我爬出战壕准备前进时,突然,我的耳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冲击波把我掀飞了出去,我在空中翻腾,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我看到拳头一样大的碎石飞向我的头……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原本的爆炸声和喊叫声已经消失不见,我看着房梁,艰难地爬起身,我眼前的物品在左摇右晃,我的头疼的要死,然后我就摔倒了,我倒在地上,捂着我的头,骂骂咧咧地说:“他大爷的……给我整哪来了?”

我很想爬起来,但我又爬不起来,我的视线渐渐模糊,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也许已经升入天堂,或者打入地狱,但我觉得,天堂和地狱都没有这一样东西——一群中国士兵。

“他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再等会,他现在估计晕着呢。”

“要我看啊,直接一盆水泼过去……”

“哎!醒醒……醒醒……起来!”

我缓缓开口:“这是哪……我死了?”

一位女性的声音飘了进来:“闪开闪开,水来了。”

我抬起我的右手,想要抓住一些东西好让自己起来,但迎面而来的是一大泼冰凉的液体。

我猛地坐了起来,扒拉着脸上的水,然后死命地咳嗽,我一边咳嗽一边揉,直到我的意识彻底清晰。

我愤懑的说:“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长官的!?谁泼的水!”

齐刷刷的手指向吴梦德,她手里甚至还端着盆。

原本愤怒至极的我瞬间消了一半的气,把脸擦干后我问他们:“谁来说一下咋回事啊?”

赵卫国率先举手,但被老炮抢了先:“你被飞机扔下来的炸弹炸飞啦,你摔在地上后,又有一块石头正好砸中了你,幸亏你戴着头盔,不然你早就在土里生根发芽了。”

我茫茫地点了点头,赵卫国继续补充:“俺们把你扛到了这里,然后去师部求药和医生了,你好歹也是一营长,师部也没刁难俺们,谁知道等俺们回来后,你却在地上躺着。”

孙继光坐在凳子上说:“虽然没求到军医,但师部给了一些消毒和消炎的药,药是冯志刚给你涂的,本以为你会疼醒过来,谁知道你睡的这么沉。”

“现在几点几月几日??”我问。

“晚上8点,4月9日。饭还没吃……”夯勇回答。

我急忙站起来,瞪着门外:“那……进攻的那些士兵们呢?包围成功了吗?”

“失败了。”李德胜说,“现在准备撤退啊,咱们啥时候走?”

“这事有跟上峰汇报吗?”

李德胜点了点头。

我颤颤巍巍地走着,邓六福和赵凯他俩搀扶着我,我走出门,看着正在睡觉的驴子和板车上堆成小山的物资。

我跟我身后一群傻子们说:“你们就这么把板车放在这?后院不是有个棚子吗,把车放那里啊!等天上的飞机看见了后悔都来不及!——明晚八点撤退!”

夯勇和赵卫国他俩把熟睡的驴子踹醒,然后往棚子赶去。

“我头盔呢?”我问。

“在墙上挂着呢。”吴梦德回答。

我回到房间里,看着头盔上有个巨大的凹陷,而它旁边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头盔,估计是孙继光那几个人在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原来的那玩意已经用不了了,但扔了怪可惜的,我招呼吴梦德过来,把我的头盔戴在了她的头上,虽然有些大,但凹进去的一部分正好把整个头盔都给固定住了。

“还挺合适的。”我笑着说。

“感谢长官的赠予。”

“什么赠不赠予,只是刚好多出来一个罢了。”

“挺沉的。”她说。

“戴着戴着就不沉啦。”我看着他,看着我饱经风霜的头盔,她的长发也或多或少粘上了泥土,原本的香气早已不见,我还清晰地记得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愤怒,而她现在和刚开始简直判若两人。

门被打开了,两名机枪手回来了,赵卫国径直地走向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饭,夯勇借着去打下手的借口一起跟了进去。

“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和我睡一个房间。”吴梦德说。

我低着头喃喃道:“我宁愿睡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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