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严阵以待
枪声又开始了，这次是在夜晚，而且还是午夜。
来到南京城的第二天，城外的混账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停对着厚实无比的城墙做无意义的攻击，黑灯瞎火的环境不可能让他们击中任何敌人，我们也一样。
“哒哒哒……哒哒哒哒……”又是一串熟悉的点射，这次连老兵也不怕了，老兵都躲在墙根后面窝着睡觉，这一夜注定要听着枪声入眠了。
我掀开毯子，由于掀的高度越过了城墙，几片流弹瞬间把我的毯子撕裂开来，我骂骂咧咧的叫着：“日你娘去了天天打！你们不睡老子还要睡呢！”
睡在我旁边的老炮起身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好心地把他的毯子分给了我一点，这属于是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了……
我接过毯子，结合着我的四分之三的毯子一起盖着，我枕着我的行军包，把枪带挂在自己身上，枪里的子弹早已退了膛并当放进了我的口袋里。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左手的手表，虽然天很黑，但我仍旧能隐隐约约看到时针和分针，我仔细辨认上面的数字，得出现在的时间：凌晨1:43分……
我放下左手，转身睡过去，我和老炮背对着背睡觉，他的呼噜声很大，但别人的呼噜声更大，我不爱打呼噜，或许是不敢打，早在我还在北平的时候，每当我打呼噜时我的父亲就会爬起床给我一巴掌，从此我就养成了不打呼噜的奇怪习惯，说白了，我们全家都没一个人睡觉时打呼噜。
我继续睡去，听着城外无意义的斗争，但没过多久，枪声也停息了，看来他们也累了。
枪声是最好的闹钟，他首先会零零散散地传来，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把你吵醒，然后你也成为闹钟里的一员。
昨晚难得睡了一场好觉，也让我兴致勃勃地朝城外开了几枪，随着意识的清醒，我从小打小闹变为严阵以待，我从漫不经心变为聚精会神，我从游手好闲变为只争朝夕。
直到老炮打出第一炮，双方的战斗终于进入高潮，手榴弹、子弹、炮弹飞来飞去，日军的掷弹筒跟能定位一样，每次都能精准命中我们人最多的地方。
日军在城外的进攻时刻没有停歇，好似必须攻下这座城池，就跟小孩必须拿下眼前的糖饼或者其他什么玩意。
我探出脑袋瞄准了一名倒霉蛋，然后“砰！”的一声，那名倒霉蛋的脑袋就开了花，他旁边的战友看到后，恼羞成怒朝我这个方向连开数枪，然后我再偷偷换个地方看他攻击空气的滑稽样子，我心里乐开了花。
但其他弟兄们可没我这么无聊，我是长官，我的命金贵，但总有人得往前冲，那便是刚上了战场的新兵和打仗打坏了脑子的老兵，我们这里一群脑子坏掉的老兵。
赵卫国是最后一个醒来的，他醒来后已经九点多了，但他却是最快清醒的，他二话不说拿起机枪就开始突突，以至于他都忘了把弹匣插上。
我好心提醒那位清醒的糊涂鬼：“哎！赵卫国，你弹匣忘插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并且迅速蜷缩回墙后，他刚缩回来，一梭子子弹便从他刚才探出身子的位置射过，然后他翻找着弹匣，装好后换了个位置继续射击。
我再一次探出头，这次我瞄准的是刚才恼羞成怒的傻子，但子弹不停飞向我附近，再加上他好像已经看见了我并准备举枪瞄准，以至于我过于紧张后打偏了位置，只击中了他的头盔边缘。
“妈了个逼的！”我骂了一句，然后继续探头射击，这次十分精准，命中了他的眉心，他跟他旁边的同胞一样，脑袋炸开了花，然后倒在血泊中。
随着一声刺耳的哨声，日军全体冲出战壕，向我们发起进攻，可他们的进攻非常井然有序，每前进几米就单膝跪地开始射击，而他们的目标正是那些已经露出近半个身子并准备射击的士兵们。
这种时候就是比反应速度了，很显然，能比日军反应更快的同胞并不在多数，一轮射击后日军就继续前进，但他们很机灵，偏偏前进到手榴弹炸不到的地方，然后一股脑冲到枪边开始垂直射击，然后一边射击一边朝城门移动。
我们不敢举枪朝下面射击，因为在百米开外，日军的重机枪手正死死的瞄着我们，他们甚至准到我们仅仅是露出一只手扔个手榴弹，就这样我们的手还能被打烂掉。
意识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我急忙带着十几名弟兄冲下台阶，然后在大门口附近的沙袋后面瞄准着，不出意外，城门被炸开了，爆炸后产生的烟雾让我们无法瞄准，但我们照样朝洞口射击，很显然，我们的射击是徒劳无功的，日军不会傻到站在那里让你去杀。
我抽出胸前的手榴弹，拔下引线，朝门外扔去，一声爆炸后，烟雾更加浓烈了，越来越多的手榴弹被扔了出去，后来我们连惨叫声都听不到了，敌人要么是死完了，要么就是躲到安全的地方了。
其中一个胆大的士兵慢慢地挪到了门口，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等烟雾慢慢散去，他立刻跑了回来，并告诉我们听到了门口的日语。
没有了烟雾的掩护，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但我们刚才的做法已经让那支小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也学着我们扔手榴弹。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门外已经提前挖好了好几个避弹坑，他们滚进来的手榴弹无一例外掉进了坑里，破片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伤害。
我指挥两名士兵，一名在左，一名在右，待他们移动到洞口两侧后，我立刻命令他们朝两边用力撇手榴弹，又是两声爆炸，门外瞬间没了动静。
等待几秒过后，他们探头看着两边，然后笑嘻嘻地告诉我们：“炸死啦！都炸死啦！”
我赶紧让他们跑回来，然后用沙袋堵住洞口，并加固了门口的工事，然后继续回到了我的作战位置，继续朝日军射击。